可還不等朱元璋說話,那陳懷義便又喊道:“皇上啊,皇上。我是有點醉意,要是不醉的話,臣滿腔的忠言還不敢說吶!皇上啊!”
聽着陳懷義的話,瞧着拼命阻攔的劉伯溫,朱元璋仔仔細細的打量着二人,努力的想要從他們的臉上看出到底在演的哪齣戲。
到底是這陳懷義傻,還是背後有劉伯溫支持。
就當朱元璋當着場中百官的面被人如此忤逆,臉色變的難看至極時。
那地上的陳懷義還在喊道:“皇上,此事萬萬不行呀,皇上!”
面對陳懷義的呼喊,朱元璋那張黑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將手中的酒杯遞給身後的皇子後,雙手背在背後,彷彿一隻成年公獅子站在了幼獅身前面對敵人一般,對着下面的陳懷義說道:“沒關係,你儘管說。”
聽到朱元璋的話,拼命想要阻攔的劉伯溫,也是無奈的閉了嘴。
而那地上跪着的陳懷義,則開口說道:“皇上,微臣冒死進諫,萬不可封王!”
“現在不可,將來仍然不可呀皇上!”
聽着這話的朱元璋,立馬反問道:“爲何不可呢?”
那地上的陳懷義滿腦子對答的話,正要應答,一旁站着的劉伯溫聽見朱元璋這話後,便知道今日陳懷義必死無疑。
無奈的閉上了眼。
腦海中已經開始盤算這件事後對自己的影響。
同時,那陳懷義也開口提起了史事,說道:“漢高祖劉邦大行分封,其結果長成了諸王之亂。唐皇李隆基,遍設封王,其結果引起了安史之亂。皇上,自漢唐以降,諸王之亂史書可絕,均可以作爲前車之鑑吶!皇上,歷代皇上冊封皇子,其本意是爲了戍邊,臣卻以爲,禍亂並非來自於邊外,恰恰是來自於諸王自身吶!”
“他們擁兵藩鎮,割地稱王,沒有不亂的道理呀皇上!皇上呀!”
聽着這陳懷義的話,剛剛朱元璋之所以提出這麼一個問題,爲的就是想要那陳懷義知難而退。
可卻不曾想,這陳懷義果真就敢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將這話給說出口。
一時間,皇帝威嚴盡皆淪喪的朱元璋,目光看向了四周的官員。
這大好大婚之日,封自己皇兒爲王的日子。
竟然被人在百官面前忤逆,還當衆言明諸王必反。
不怕死的挑釁他帝王的威嚴,致使他的威嚴盡喪。
不過,這些對於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朱元璋而言,並不是什麼大事。
真正讓他心中刺痛的是,他自己也讀書,也看史,他也知道史上這種事情的後果。
可是,相比於將兵權留在那些老將帥們以及大將的手中,難道放在自己的皇兒手中不是更好嘛?
難不成,這些將帥比自己的皇兒還要可靠嘛?
然而,如今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再則,這件事他朱元璋早有定計。
如今當着朝廷重臣的面,他需要的是找回自己的威嚴。
朱元璋冷笑兩聲,緩緩從臺上走了下來,同時開口問道:“你是說,咱家這幾個皇子日後都會成爲擁兵作亂的叛逆是吧?你是說咱朱元璋封王戍邊之策,將會是禍國之源是吧?”
面對朱元璋的怒火,劉伯溫儘管無奈,根本不想管,可還是不得不站出來表明自己的態度,對着朱元璋說道:“皇上,陳懷義爛醉如泥,滿口胡言,請皇上不要輕易相信。”
可是,劉伯溫的話剛剛說完,那地上的陳懷義便高聲的喊道:“不!微臣沒醉!微臣現在清醒的很吶!微臣博覽羣史,通曉古今興亡啊,如果知而不言,那纔是最大的不忠呀,皇上啊!”
陳懷義此言一出,劉伯溫恨不得將他現在就一刀砍死。
而那朱元璋,面對陳懷義的再三忤逆,心中的殺意已經累積到了極點。
一腳將跪在自己面前拉着自己龍袍的陳懷義給踹倒。
隨後一甩衣袖,含怒朝着院外離去。
看到這一幕的胡惟庸,滿臉欣喜,急忙快步與那些皇子們一同跟上了朱元璋的腳步。
走出武英殿的朱元璋,面對朱標跑上來想要勸慰的話,卻氣沖沖的將其推開,隨後對着身後的胡惟庸說道:“胡惟庸!”
胡惟庸快步上前,道:“臣在。”
朱元璋直接問道:“這小子是哪的?”
胡惟庸毫不猶豫的回道:“此人名叫陳懷義,是都察院湖南道代理監察御使,從七品言官。歸劉伯溫掌管。他最爲崇拜的人生楷模就是劉國公。”
隨着胡惟庸最後一句話說完,朱元璋突然停下了腳步。
緩緩說道:“劉伯溫只是個伯呀,哪來的國公之稱?”
胡惟庸道:“那是士子們對他的尊稱。”
可朱元璋卻說道:“尊稱?難道他還嫌朝廷封他的爵位不夠尊貴嗎?非得讓士子們捧他爲國公?!”
此時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的朱元璋,立馬便牽連到了那陳懷義所屬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劉伯溫。
在朱元璋看來,自己給他劉伯溫的待遇已經夠好了。
先是將他看作自己心腹,將其封爲左都御史,官銜甚至可比肩中書省左丞相。
後又將那劉伯溫的弟子楊憲提拔成中書省平章政事,這樣的厚待,還不夠嘛?
如今,連爵位都不滿意了嘛?!
暴怒當中的朱元璋,面對身邊朱標再次的出言解釋,卻絲毫不曾理會。
那胡惟庸也是不願太子朱標爲劉伯溫開脫,忙插話道:“臣請皇上下旨,着刑部逮捕陳懷義,嚴加懲辦!”
可朱元璋卻說道:“這種東西還審什麼?”
“二虎!”
“在!”
朱元璋冷冷的對二虎說道:“將他裝到麻袋裏去,拖到都察院,當着劉國公的面給咱狠狠摔死。”
此話一出,朱標還想勸說。
可朱元璋卻壓根不聽,直接起身便走。
在此時的朱元璋心中,劉伯溫愧對自己的信任,就算此事不是他的主意,但他最起碼也是一個辦事不力的罪過。
爲何李善長的官屬沒有人反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