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甚爾溜達回了和瑛紀一起住的院子。

    還沒進去,就看到照顧自己和兄長瑛紀的僕從亮介在院子門口焦急地來回轉圈。

    在看到禪院甚爾後,亮介鬆了口氣:“甚爾少爺,你可算回來了1

    禪院甚爾若有所思:“是你讓瑛紀去找我的?”

    亮介無奈地苦笑:“……我倒是這麼想過。我看到那幾個孩子故意引你往不該去的地方跑,我有點擔心,跟了一會發現方向不對,正想去找瑛紀少爺幫忙,瑛紀少爺自己跑過來了。”

    亮介鬆了口氣的樣子:“你和瑛紀少爺不愧是雙胞胎,心有靈犀,太好了。”

    說到這裏,亮介奇怪地問:“瑛紀少爺呢?”

    “……瑛紀覺醒了術式,他去族長那了。”

    禪院甚爾低聲說:“估計中午不會回來了。”

    亮介的神色怔怔的,有複雜,有感慨,最多的還是喜悅:“這樣埃”

    自己跟着的少爺是個咒術師,總歸是有前途的,而且瑛紀少爺脾氣很好,雖然腦回路清奇,但不會對下人發脾氣,是個好孩子。

    作爲曾在禪院家底層生活了十幾年的廢物,禪院甚爾自然明白亮介的心情。

    但有個問題。

    瑛紀的斬斷和時間倒流,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真的沒有術式嗎?

    ……只是當禪院甚爾想到這裏時,他突然反應過來,他幹嘛要去管瑛紀?

    他親兒子小惠都被他賣給了禪院,後來又丟給了五條悟,瑛紀只是親哥而已,他又不是沒親哥,甚一也是親哥埃

    禪院甚爾抿脣,他耷拉着腦袋坐在迴廊上,直到亮介端來飯菜纔回神。

    禪院甚爾臭着臉喫飯,他自嘲不已:“別自作多情了。”

    想這麼多幹什麼?也許瑛紀想差了,他的斬斷就是術式。

    喫完飯,禪院甚爾繼續坐在廊下發呆。

    或者說他不知道做什麼,鍛鍊身體?哦,他的身體會慢慢變成最強;修行招數?他有未來二十多年的經驗,也不用再練了。

    而禪院這個破地方到處都是腐朽的窒息氣息,禪院甚爾哪裏都不想去。

    禪院甚爾發了一會呆,居然慢慢睡着了。

    瑛紀回到院落時,正看到弟弟四仰八叉地橫在走廊下呼呼大睡。

    瑛紀不由自主地笑了。

    瑛紀放輕腳步,先去找了亮介。

    亮介正在打掃房間的榻榻米,看到瑛紀回來後,眼睛一亮,他笑着說:“恭喜,瑛紀少爺。”

    瑛紀本來想說管理後勤的族人讓亮介過去一下,被亮介這麼一打岔,瑛紀忍不住問:“亮介,覺醒術式是這麼值得高興的事嗎?”

    亮介連連點頭:“當然!既然瑛紀少爺覺醒了術式,我也不會被調走去別的少爺身邊了,可以一直服侍少爺了。”

    瑛紀聽後感慨地說:“總覺得有術式和沒術式之間是天差地別埃”

    亮介低聲說:“非禪院者非術師,非術師者非人,在禪院,只有咒術師纔會被看做是人……”

    瑛紀皺眉:“可是普通人也很厲害埃”

    神靈是因爲人的敬畏而生,咒靈因爲人的恐懼而生,兩者何其相似。

    萬事萬物皆有好壞雙面,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也許人類的思念可以誕生神明,往壞處延伸,卻能製造吞噬生命的咒靈。

    人類,尤其是千千萬萬的普通人,纔是最爲可怕的存在。

    他們的思想、情緒和心靈纔是塑造無形之物的最強大力量。

    甚至於擾亂整個高天原的妖術師也是個普通的人類,但他卻在衆神心中留下陰影,差點撕裂整片天空。

    亮介驚訝地看着瑛紀:“爲什麼這麼說?”

    瑛紀正要說我也是普通人時,聽到動靜的禪院甚爾快步過來打斷了瑛紀:“瑛紀。”

    禪院甚爾的神色有些冷,他先是對亮介說:“亮介,這裏是禪院,不管瑛紀心裏怎麼想,我們要明白該怎麼做才能活下去。”

    亮介面色變了幾變,他先是苦笑:“是我天真了,還需要甚爾少爺提醒。”

    隨即他正色說:“我懂了,我不會再和瑛紀少爺說這方面的事了。”

    亮介低頭行禮後直接離開了。

    瑛紀滿頭霧水,他看向禪院甚爾:“怎麼了?”

    禪院甚爾等亮介離開、周圍絕不會有人偷聽後,才低聲問瑛紀:“族長怎麼說?”

    瑛紀直接坐下來:“什麼怎麼說?就是覺醒了術式,並分配老師給我。”

    他苦惱地說:“可我沒有術式啊,這要學什麼?”

    禪院甚爾垂眸:“分給你的老師是誰?”

    “我本來希望父親或者大哥來教我。”

    瑛紀直白地說:“我說想多和他們相處,但族長叔父說父親是【炳】的首席咒術師,平時任務繁忙,甚一大哥正在京都咒術高專上學,也沒空帶我,就讓長壽郎叔父教我了。”

    禪院甚爾嗤笑:“那個老頭埃”

    他先問瑛紀:“你的斬擊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術式,爲什麼能斬斷咒靈?”

    瑛紀:“因爲我和甚爾是受到神靈祝福出生的孩子啊,和你的天與咒縛是一樣的,我們身上有上天的愛。”

    瑛紀是真的這麼認爲,他可是神靈祝福轉生的素魂,和他一起出生的甚爾當然也是如此,否則怎麼可能和上天達成束縛?

    但這句話落在禪院甚爾耳中卻成爲了莫大的諷刺。

    “……你真的認爲這是祝福?”

    禪院甚爾微微側臉,神色平靜中透着惆悵和倦擔

    瑛紀不解,他伸手將弟弟的臉扭過來,淺褐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禪院甚爾。

    “當然!難道甚爾一直在難過自己是0咒力嗎?”

    禪院甚爾有些無語,這真的是雙胞胎嗎?這麼明顯的事,瑛紀居然不知道?

    瑛紀的確不知道,因爲他認爲這是祝福和恩賜,是好事,而以前甚爾從不會在瑛紀面前展露出自己的不甘和怨恚

    禪院甚爾發出短促的冷笑:“我不該難過嗎?”

    瑛紀有些無措,他直覺覺得弟弟雖然在笑,但這笑容很不好。

    瑛紀苦惱地說:“爲什麼會難過?有個健康的身體,可以自由地選擇想要的生活,還有兄弟親朋和家人,這有什麼可難過的?”

    禪院甚爾古怪地看着瑛紀:“你是真不懂還是故意的?在禪院這種地方,如果不是咒術師,是會被欺辱和厭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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