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堂帶着中原中也坐車去伊豆。

    在伊東車站,蘭堂連車廂都沒出,他示意中原中也下車:“出站後有人招呼你,之後你聽那個人的話就行了。”

    中原中也滿臉茫然,他不可思議地說:“你不管我啦?”

    蘭堂看着中原中也臉上的震驚和狐疑,心下嘆息,九十九由基說的沒錯,中原中也的確對他有深深的戒備,男孩估計認爲他會一直跟着。

    這麼一想,稍微拉開點距離,的確更能讓男孩放鬆下來。

    於是蘭堂懨懨地說:“別浪費時間,列車只停三分鐘,你現在趕緊下車。”

    中原中也試探着下車,結果因爲在車上猶豫了,他剛下車十幾秒,車子就啓動了。

    透過車窗,中原中也看到蘭堂打了個哈欠,靠在車座旁的欄杆假寐着,車子轟隆轟隆離開了車站。

    直到中原中也看不到列車了,才確定蘭堂是真的將他丟到車站了。

    一瞬間,中原中也不可遏制地想,高原諮詢公司不擔心他跑去找森鷗外嗎?

    中原中也有點躍躍欲試,但下一秒他就想到束縛,因束縛的關係,他什麼都不能說。

    而且他跑回森會社,高原諮詢公司就有理由不支付後續資金和武器支援了,相反他們還會以自己違約爲由找森鷗外的麻煩……

    中原中也並不笨,他又想到蘭堂那橫掃歐洲列強辦事處的實力,最終橘發男孩還是老老實實地走出了車站。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夕陽西下,雲層很厚。

    車站外面一個長椅上,一個深紅髮色的青年正在低頭看書,他手邊放着一個灌裝桔汁汽水,手裏還拿着一瓶。

    在中原中也走出來時,那個青年擡頭看了過來,並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中原君,這裏。”

    織田作之助收起英語詞典,他將自己喝完的桔汁罐子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又將另一瓶遞給了中原中也:“歡迎,我是織田作之助,坐了幾個小時的車,渴了吧?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的,我就買了這邊的暢銷款。”

    中原中也打量織田作之助,他接過桔汁汽水,沒有立刻喝,而是問道:“中原中也,所以任務什麼時候開始?”

    織田作之助笑了笑:“我聽尾崎說了,你的任務是長期性的,需要你全力以赴,所以不着急。傍晚了,我們先去喫飯。”

    中原中也皺眉:“長期任務?什麼長期任務?”

    織田作之助有點詫異的看着中原中也:“你自己不知道嗎?我聽說你也簽了束縛,束縛裏寫的很清楚啊。”

    中原中也撇嘴:“我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吧?我沒看。”

    與其說自己看不懂,不如說自己沒看。

    織田作之助的表情微妙起來:“……那你也不知道,你必須考上東大或者早稻田等同層級的大學了?”

    中原中也有點莫名其妙:“那是什麼?”

    織田作之助恍然明白了:“你上過學嗎?”

    中原中也語氣淡淡:“我是鐳鉢街的孩子,怎麼可能去上學?”

    織田作之助:“我懂了,那麼中原君,你聽好了,現在是二月底,你有一個月的時間補習小學課程,然後在四月時去上初中,這就是你未來一個月的工作。”

    中原中也:“……哈?”

    織田作之助:“而我是你的補習老師。”

    中原中也:“……哈?”

    另一邊,蘭堂在車上眯了一會兒,又是半小時左右,蘭堂下了車。

    海風吹來,蘭堂攏了攏髮絲,下意識地看向遠方。

    遠處即將落下海面的太陽散發出瑰麗的光,海面被徹底染成金色,明亮耀眼,然而天空已然黯淡下來,像是黑暗即將吞噬光明。

    蘭堂長出一口氣,他收回視線,選擇走路去瑛紀的住所。

    或者說他需要理一理自己的思緒。

    最近事情一件接一件,又快又急,直到他將中原中也從橫濱帶出並保護了起來,懸着的心才緩緩落回肚子裏,蘭堂纔有心情思考這幾天發生的事。

    超越者啊……

    突兀想起自己是超越者,尋找到一些過去的記憶,伴隨着過去記憶回來的還有實力,但沒等他用全新的眼光、或者說以超越者的姿態面對從橫濱出來的幾個夥伴時,九十九由基就提出了對練的事。

    她說想要看看超越者的實力,蘭堂同樣也想看看所謂的特級咒術師到底有多強,他順水推舟同意了。

    結果他沒見到九十九由基火力全開的樣子,倒是被伏黑甚爾打了一頓。

    說打也不太準確,如果蘭堂一心拉開距離跑到海上,伏黑甚爾也只能遠遠站在沙灘上對着蘭堂比劃中指。

    而且對付伏黑甚爾這樣純粹用身體戰鬥的敵人,蘭堂也有不少小把戲,比如不斷用空間轉空間、亦或者直接飛上八千米高空什麼的。

    但蘭堂的確需要有人爆捶他一頓、以喚醒隱藏在身體深處的危機本能和敏銳的神經,所以他只是在身體表側覆蓋了一層亞空間用於緩衝,然後將戰鬥範圍控制了在沙灘附近。

    對練效果的確很好,雖然被打得站不起來,但那種敏銳的意識完全回來了。

    然而蘭堂萬萬沒想到,自己回橫濱虐菜,享受了一把高手的酸爽,心中那點傲慢剛回來了幾分,又從九十九由基那裏知道了一個天雷。

    禪院瑛紀居然不是咒術師!他很可能是超越者!!

    蘭堂的心情超級複雜,還有些微妙的慫,想到被禪院瑛紀那雙金色眼眸鎖定時的恐懼,想到全身的透徹與冰冷感,蘭堂忍不住抱緊了自己。

    那種透徹太可怕了。

    蘭堂苦笑着想,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在那雙眼睛下透徹乾淨,一切都被展現的明明白白,無處可逃、無法可想,甚至思緒都會凝固,時間失去了意義。

    本來蘭堂還能自我安慰,這可是牛逼的咒術師,咒術師和他異能力者是兩個圈子,大家專業不同,結果呢?禪院瑛紀和自己纔是一夥的!他們都是異能力者!

    於是蘭堂心裏那點傲慢消失的一乾二淨,他忍不住小聲嘟囔:“外面太危險,我還是縮着吧。”

    蘭堂甚至有點小後悔,早知道不在橫濱鬧這麼大了,他應該耐着性子一家一家偷檔案的。

    蘭堂耷拉着腦袋在海邊公路走着,沒一會,他接到了瑛紀的電話。

    “我聽織田說你要來給我塗黑?”瑛紀:“人呢?怎麼還沒來?”

    蘭堂有氣無力地說:“馬上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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