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魯迅先生所說,北方的雪,是雨的精魂。
滿天飛雪讓人心醉神迷,將整個京都覆蓋在銀裝素裹的白色世界中。
屋頂上、樹枝上、路面上、窗臺邊,原本要恢復原貌的世界一夕之間又換了顏色。
這樣氣勢厚重的大雪,趙雲珠沒見過。
她曾經所在的城市也下過雪,雪花如一層輕曼的白紗飄零而下,如落雨般溫柔的鋪在地上,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伴隨着只有溼冷,穿再多的衣服也擋不住那股寒冷的溼凍。
因此每次天空飄起雪,趙雲珠總是很有興致的欣賞。
那種南方人看到雪的激動是這些土生土長的京都人沒法理解的。
她不說,就默默的欣賞。
真美……
“小姐,祁王府遞來了帖子,夫人過兩日要帶二小姐和三小姐去,小姐去不去?”丁香從外頭回來,站在炭盆邊上一邊去寒氣一邊問道。
這冰天雪地的,她是不想小姐去的。
趙雲珠趴在窗臺上,手裏捧着暖手爐,目光落在外頭那白茫茫的院子裏打雪仗的幾人身上,她真的好想團上一團雪,跟她們一起鬧上一鬧。
“祁王府?”趙雲珠回頭,“祁王不是要娶二妹妹爲側妃被母親拒了嗎?怎的還帶二妹妹去?”
就不怕膈應着主人家的心情?
“是老夫人讓夫人帶上二小姐和三小姐的。”丁香從櫃子上拿了個新的暖手爐重新開始加碳,“此次是祁王妃的生辰宴,想來是老夫人有意讓二小姐和三小姐在京都走動走動。”
趙雲珠倚靠着窗子,目光瞅着外頭:“也是,她們也該談婚論嫁了……”
二月初兩人行了及笄禮,如今已是可以成婚的年紀了。
祁王妃的生辰宴?
趙雲珠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來到底是個什麼情節。
或許她壓根沒寫過這生辰宴?
但是總覺得不對,再怎麼說祁王妃也是個重要角色,她的生辰宴怎麼可能不拿來弄點噱頭呢?
還是年代久遠,自己記不得了?
丁香將新裝好的暖手爐放入趙雲珠手裏,替換下她手裏的,問道:“小姐去不去?”
趙雲珠捧着新的暖手爐,一股暖意從指尖滾入心尖,笑道:“去看看唄。”
這可是女主第一次踏出永德侯府,步入敵方陣營,若是沒有猜錯,蕭正騰也會去。
女主和男配之間的愛恨情仇定是電火雷鳴,轟啦啦啦啦……
不說趙嫣然和蕭正騰這兩人定是相見恨不得撕碎了對方,就那祁王妃範琪琪也是個奇妙的人。
丞相府的大小姐範琪琪嫁給了自己心中所念之人,可以說是愛情事業雙豐收,卻活生生過成了一個怨婦,一個恨不得全人類都死光的怨婦。
蕭弘軒大業未成也有範琪琪的一筆。
而就是這麼個怨婦,她給她定了個最特別的生辰日。
二月十四。
西方最浪漫的情人節,雖算的是農曆,但奈何古時候並沒陽曆之說,只有陰陽合曆,所以姑且認作二月十四就是那個特殊的節日吧。
她真真真的是惡毒後媽無疑……
祁王府門口停了不少馬車,皆是受邀而來的客人。
祁王蕭弘軒是當今皇后之子,地位崇高,祁王妃的生辰宴自然沒人敢甩了臉子不來,每個到達的人臉上都掛着恭喜發財大吉大利的嘴臉,又是拱手又是輯禮的,好不熱鬧……
永德侯府的馬車停在祁王府的門前,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近日京都傳的沸沸揚揚的事就有永德侯府一份。
“那不是永德侯府的馬車嗎?”有人詫異的道。
“不知是不是永德侯府的嫡大少爺來了,聽說他連值班都不去了……”
“人家可是要習承侯爵之位的人,豈會看得上區區一個都尉,就不知那位大少爺同襄王可有鬧翻了。”
“你不知道?”有人驚訝的道,“襄王近日還是常常去永德侯府,有人猜……”
那人忽然小聲。
“有人猜襄王看上的根本不是那女子,在燈節上生氣也不是因爲那個女子,而是因着……”
“他們兩關係非凡,從西遼一戰回來後,那位大少爺便宣稱自己有心上人,這半年過去了,也沒見永德侯府有采吉納禮,反而是襄王跑永德侯府的次數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了。”
……
薛墨峯站在一羣官僚身後,抱着一把劍面色冷凝。
衆人皆唏噓之時,車簾掀起,隨車的小廝立即將小馬紮恭敬的放在馬車邊上。隨行的丫鬟上前恭候。
侯夫人彎腰而出,身後緊跟着兩位妙齡女子,長相格外相似,卻又能輕易的分辨出兩人的不同,一個溫婉迷人,一個秀美可愛,同樣的臉卻有着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
兩人的出現瞬間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侯夫人一出現,立即有貴婦上前,瞧着趙嫣然和趙柳然,笑着討好道:“侯夫人真是好福氣,就連一雙女兒都生的這般靈動。”
侯夫人淡淡一笑,對着馬車上道:“雲珠怎麼還不下來?”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從馬車內伸出,扶着馬車車門處,一個嬌美的女子彎腰而出,一襲青翠水霧長裙,上繡百花紋樣,外披一件藍色翠水薄煙大氅,如從江南煙雨中走出。
見她彎腰而出,侯夫人立即上前扶着她,態度溫柔小心。
女子輕擡面容,勾脣淺笑,一雙如水如霧的眼眸勾人心魄,白皙的柔夷搭着侯夫人的手,慢慢踩着小馬紮落地。
若說容貌,該女子並不如先前那對姐妹來得驚豔,卻讓人打心底生出一股憐惜感。
“咳咳咳……”趙雲珠掩脣輕咳。
侯夫人伸手輕撫後背,從邊上的丁香手裏拿過暖手爐放入她的手裏。
永德侯府的嫡大小姐上次宮宴出現過,這次又一次出現,仍是讓人看了心驚。
每次見着她,便覺得她怕是活不長,心生可惜。
“雲珠姐……”範盈盈扭着腰肢走近,一身水紅色的衣裙襯得她更加的美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