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炎昊的態度讓人動容,就連老夫人都覺着惋惜,可是如今這種情況如何叫他們應下。

    趙天宇看着蕭炎昊,他由衷生出一抹欽佩之情,若是他有襄王一半的果決,雪玲許已是他趙家人了。

    溫太醫端着本古籍,看着屋裏緊張的氣氛,偷偷嚥了咽口水,目光微垂落在自己手上……

    “有救了!有救了!”

    原本緊張的氣氛因着這句瞬間變得緩和。

    屋裏所有人的目光立即看向溫太醫。

    溫太醫抹了抹額間的汗水,持着古籍激動的道:“這雖說是個偏方,但不凡可以試上一試。”

    侯夫人一聽是偏方,有些猶豫:“可有風險?”

    溫太醫掃着古籍上的內容,面上浮着喜色:“妙啊妙,雖說這一劑藥兇猛,但配以鍼灸、理療、藥蒸,倒也不是什麼大事。”說着擡眸,目光閃着亮光,“趙小姐體內寒氣困於五臟六腑,若是再不排出,怕是活不過今夜……”

    老夫人道:“姑且一試吧,沒有什麼比現在更糟糕的了。”

    溫太醫依着話立即開始安排。

    如意院的下人們開始奔波,丁香、三七、白菊、半夏一掃這幾日的萎靡,瞬間幹勁十足,如意院彷彿回到了原來的模樣。

    趙雲珠只覺得身邊好吵,非常吵。

    溫太醫給趙雲珠紮了針……

    丁香給趙雲珠餵了藥……

    蕭炎昊橫抱起她進了耳房……

    趙嫣然站在角落裏看着,雙手卻是緊緊的拽着。

    趙雲珠到底是什麼命數,腳都已經踏入閻王殿了,還能被人扯回來……

    夜幕下,圓圓月亮高掛天空,柔柔的月光灑在院子裏,給整個院子鍍上了一層柔光,宛如此時所有的人心情。

    趙雲珠那冰涼的身體開始回暖的瞬間,衆人皆看見了希望,那顆懸着的心也漸漸開始回落。

    蕭炎昊坐在廊上,目光遠眺,深邃的眸子讓人看不清情緒,青色的鬍渣讓那張妖孽的臉看上去倒顯得硬朗了不少。

    趙天宇靠着廊柱,許久道:“太子昨日遇害,您可要回去看看?”

    “他能應付。”蕭炎昊擡手揉了揉眉間,淡淡道,“三日之期可是到了?”

    “事情已經解決,苗三小姐嫉妒珠珠,趁亂推的珠珠,前日一早苗尚書押了苗三小姐來府裏向父親賠罪,被父親攆出府了。”

    趙天宇娓娓道來,聲音清淡帶着些許疲憊感。

    “她回去後便自己沉了荷塘,意圖以一命換一命。”

    “是嗎?”蕭炎昊冷笑。

    一命換一命?

    就算所有人死光了都不能換她的命。

    趙天宇微微低頭看着蕭炎昊,眸色漸冷,道:“她想的倒美,即便他們全家死光了,我們永德侯府也不會原諒。”

    蕭炎昊收回遠了的目光,朝着空中招了招手。

    秋楓落在廊下,躬身行禮。

    “如何?”

    秋楓回道:“是範二小姐下的手。”

    趙天宇雙目圓瞪:“不是苗三小姐?那苗尚書怎麼會……”

    蕭炎昊鳳眼有寒霜浮上。

    蕭弘軒是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了。

    慣常伎倆便是隨便拉個人來擔罪責,這麼多年了,倒是一點沒變,就如他生母一樣,讓人厭惡。

    ……

    你有想象過自己一睜開眼睛,全身光溜溜的嗎?

    你有想象過自己不僅光溜溜,還被臭烘烘的薰着嗎?

    趙雲珠此時就是。

    她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在夢裏奔跑了很久很久,終於跑到頭,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在泡澡……

    泡澡就算了,這澡池子還是深色的,就像是千年未洗澡的人,脫了一層垢,將澡池子染成了咖啡色,還泛着一股難聞的味道……

    手從浴桶裏撈出幾個黑色梗梗,湊到鼻尖嗅嗅,泛着一股酸味。

    嘔~

    這都啥玩意……

    她覺着自己保不齊是被臭薰醒的……

    微微晃動。

    “嘶”

    腦門上一疼,趙雲珠瞬間皺了眉頭。

    在一旁磨着藥的幾人聽得聲音轉過頭來,見趙雲珠皺着眉,一雙含情目有淚水溢出眼眶,各個都瞪大眼睛。

    “小姐!”三七激動的喚道,將手裏的東西一扔,往浴桶旁一趴,眼淚汪汪的,“小姐,你終於醒了……”

    丁香用袖口抹了抹眼角,道:“先扶小姐起身,再讓溫太醫瞧瞧。”

    幾人小心翼翼的給趙雲珠擦了身子,換了身乾淨的衣裳,扶到一旁的貴妃椅上躺着。

    趙雲珠只覺得全身無力,任由她們,但是腦門上偶爾傳來刺痛感,讓她忍不住緊繃着。

    她可別是壞了腦子。

    待一切收拾好,三七方打開耳房的門。

    門外的蕭炎昊看見三七,直接起身,就要往耳房裏走。

    三七目光掃向趙天宇,又小心翼翼的看了蕭炎昊一眼,猶豫一番道:“小姐醒了。”

    趙天宇瞬間來了精神。

    蕭炎昊的腳步也變快了一分。

    趙雲珠躺在貴妃椅上,一直糾結着自己是不是傷了腦子,爲什麼一陣一陣的刺痛,正想伸手去揉揉,擡手之際卻被一雙佈滿繭子的大手一把握住。

    趙雲珠轉眸撞進一雙滿是喜悅和激動的鳳眼中。

    蕭炎昊一身白衣,配上青澀的鬍渣,與往日裏的形象判若兩人。

    “襄王?”趙雲珠柔聲問道,乾涸的聲帶帶着沙啞,透着一絲疑惑。

    蕭炎昊緊繃的一根弦因着這個稱呼,瞬間瓦解。

    “雲珠,我好想你。”蕭炎昊低沉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顫音,猶如獲得了失而復得的寶貝。

    趙天宇看着眼前睜着大眼睛的趙雲珠,即便此時她滿腦的銀針在泛着冷光,卻讓人心口暖暖的,眼微微溼潤,笑道:“你終於知道醒了。”

    蕭炎昊看着趙雲珠微微迷茫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道:“醒了就好。”然後對着一旁的丁香道,“去喊溫太醫。”

    趙雲珠是被蕭炎昊抱回屋的,她覺着有些變扭,但周圍的所有人好像都習以爲常了。

    她不過睡了一覺,天變了?

    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在自家院子裏,被一個男子如此揩油,沒人管管了?

    趙雲珠拽着圍到脖子處的被子,目光時不時掃向牀邊的蕭炎昊,又看向一旁同丁香幾人一起忙前忙後的趙天宇。

    沒人管管了?

    待溫太醫、父親、母親、祖母到了之後,蕭炎昊還是穩坐一旁不曾挪挪屁股後,趙雲珠知道了。

    真的沒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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