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洛雪兒打了盆清水站在牀邊看着牀上躺着的男人,皺着眉擰了一方汗巾往他身上一砸。

    “趙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溫弱,說出的話一字一句都像是踏在棉花上,你這般粗魯哪有一點像的。”男子拿起砸在自己身上的汗巾抹了把臉,擦了擦手,然後遞出。

    洛雪兒接過往盆子裏一扔,濺起水花,溼了地。

    “嘖嘖嘖,要不是因着你這張臉,你現在還在暗堂裏關着,既接了這任務,就該將趙小姐的行爲舉止刻入骨子裏。”男子躺在牀上,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洛雪兒站在牀邊冷笑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番男子,道:“不過一個弱女子,你都屢屢失敗,還有臉來說教我。”

    “趙家人真是陰險得很,看着憨厚無爭,內裏卻一個比一個狠,若非我逃得快,現在怕是跟着弟兄們一起進了大理寺。”男子略顯蒼白的臉上浮上戾色,眼神甚是兇狠。

    洛雪兒走至桌邊坐下,冷眼瞧着牀上的男人:“永德侯府能長久不衰,就連匾額都是御賜,手握重兵還不遭那位猜忌,豈會簡單。”

    說着撫上自己的臉,隨即臉色一沉又道:“你殺不得她,是你無能,中了箭還往我這來,更是愚蠢,若是被人發現,你就算萬死也難消主上的怒意。”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屋內的兩人瞬間警覺。

    洛雪兒掃了牀上的男人一眼,聲音轉柔,輕輕的喚道:“誰啊?”

    “洛姑娘,大理寺來人要見洛姑娘。”店小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牀上的男子迅速起身,往牀下一滾。

    洛雪兒整了整牀,溫柔回道:“來了。”

    將門打開,門外站了幾個男子,洛雪兒立即低下頭去,微微躬着身子,柔聲的道:“官、官爺……”

    洛雪兒如受驚的小兔子,緊張的抓着裙襬,極度柔弱。

    店小二躬身對着大理寺的幾個差爺說道:“這位就是洛姑娘,由鎮北將軍安排入住的小店。”

    大理寺的人目光掃了屋裏一眼,乾淨整潔,最後落在洛雪兒身上,問道:“今早姑娘去保安堂抓了傷藥?”

    洛雪兒微微顫着身子回道:“是,雪兒今早是去抓了傷藥,可、可是有什麼問題嗎?”

    聲音輕顫,柔弱中帶着害怕的模樣,讓人忍不住起憐惜之心。

    “姑娘受傷了?”

    洛雪兒擡眸,一雙眼含着淚珠卻又如小鹿般靈動清澈,隨即又猛的低下頭去,柔聲回道:

    “雪、雪兒沒有受傷……”

    “傷藥是給薛將軍的,雪兒是個大夫,隨薛將軍回京就是爲了給薛將軍醫治,今早去抓了傷藥便給將軍府送去了,難道、難道是雪兒的藥有什麼問題嗎?”

    洛雪兒的語氣帶了一絲慌張,一雙溼漉漉的眼睛猛的擡起,彷彿只要說是,那眼中的淚水就能從眼眶中滾落。

    而大理寺的人卻是震驚了。

    這、這不是趙大小姐嗎?

    昨夜還在他們大理寺喝茶,與襄王聊天來着。

    怎的一轉頭就成了個大夫?

    幾人面面相覷了一眼,其中一人低了聲音說道:“沒什麼事,昨夜遇着幾個刺客,其中有一人逃脫,又恰巧姑娘上藥堂抓了傷藥,方來問問,姑娘不必緊張。”

    “姑娘爲鎮北將軍醫治是爲功臣,多有冒犯還望海涵。”

    說着幾人又看了屋裏一眼,然後拱手離去。

    洛雪兒柔弱的臉上帶着讓人憐惜的嬌美,對着店小二柔柔的點了點頭,然後關上門方呼出一口氣。

    還好她早有準備,以着爲薛墨峯抓藥的名義抓了傷藥,實則薛墨峯的藥,她早就準備好了,因此並不會穿幫了去,她還特意去了趟將軍府爲薛墨峯把了脈,又在將軍府熬了藥纔回來。

    出門的幾個大理寺的人回頭看了眼洛雪兒所在的房間。

    “那是趙大小姐嗎?長得可真像。”

    “只是有一點像而已,你看看昨夜趙大小姐那鎮定自若的模樣,再瞧瞧這個洛姑娘,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這麼說倒也是。”

    趙大小姐在他們大理寺就算是面對卿大人也是不慌不亂的,面對劉少卿大人更是可以直視毫不畏懼,這種魄力並非小門小戶之人可以比擬的,而今日這個,徒有其表而已。

    幾人搖了搖頭繼續去別處查探。

    ……

    男子聽得門關上的聲音,從牀底下挑起簾子看了一眼,確認安全後才從牀底爬出,原本包紮好的傷口又滲出了血。

    洛雪兒一見他臉色一沉,卻還是拿出了白條重新爲男子上藥包紮,打結時更是用了狠力。

    “弄傷了你還得再包紮,或是你想一直摟着我?”男子輕挑的聲音在洛雪兒耳邊響起。

    洛雪兒直接在他的傷口上一拍,疼得男子齜牙咧嘴。

    “你該回去了!”洛雪兒開始收拾。

    “回去?”男子嘴角勾笑,“哪裏有你這兒安全?”

    洛雪兒收拾的手一頓,眼神如刀刮向男子。

    “你不用這麼看我,如今整個京都就屬你這兒最安全,而爲今之計只能儘快殺了趙雲珠,才能將功補過,我若無功而返,等待我的不用我說,你也該清楚。”男子眼神漸漸轉冷,眼中殺意瀰漫。

    洛雪兒嘴角卻是勾起冷笑,右手撫上左手手腕上的一處,道:“我勸你回去,你躲我這,他們就奈何不了你了?別忘了你身體裏的東西。”

    男子瞬間沉默,許久開口:“知道了。”

    **

    朝堂之上,永德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自己的遭遇,雲黑衣人如何如何歹毒,不僅入府刺殺他,還想讓他斷子絕孫,讓他的一雙兒女一併殞命。

    御史也是紛紛彈劾祁王能力不行,國慶在即,他國來使若有閃失怕會引起戰火紛爭,百姓流離失所,民不安,則國不安,國不安則民不聊生。

    祁王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範相直接上前,對着皇上恭敬的道:“京都一向安寧,卻有人慾殺永德侯府,定然是永德侯府得罪了誰,在這國慶之際引起恐慌,永德侯府也是難辭其咎,依老臣來看,此爲私怨。”

    “永德侯身居高位卻不能以身作則,安京都安寧,反而招來禍端,永德侯應負主要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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