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官差站在一旁略顯拘謹,特別是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說得頭頭是道,他也覺得很有道理,是應該將那個哄擡亂價的人抓起來,如今國慶在即,因着這事若鬧出笑話,有損國威。
可是少卿大人沒發話,他也不好做主,不知道該不該抓。
現在人被這女子的丫鬟帶走了,要抓可能要去醫館抓了。
“大人,要去將他抓了嗎?”官差猶豫的問道。
劉興磊淡淡掃了官差一眼,道:“你繼續巡邏,這事已經善了。若還有人亂擡價,直接扣押。”
官差應聲離去,周圍的小販全部收了脖子,做起良心買賣,誰敢在這節骨眼上找晦氣,還在這位爺的眼皮底下找不對勁,那不是上杆子要上那大理寺的牢房做客。
劉興磊目光深沉的落在趙雲珠身上,平靜的道:“你這麼救他,他不一定領情。”
那小販定不是頭一回宰客,只是運氣不好,遇着了趙雲珠,給捅破了。
但也好在被捅破了,近日驛站的人越發的多,閒不住的人大把在,真鬧出了事來,這小販就算是砍了腦袋怕也難消聖上的怒意。
趙雲珠點頭含笑:“無所謂。”將手中面具拿起,紅白兩色的狐狸面具格外鮮明,“他領不領情於我又有什麼關係,左右我不認識他,他也不曉得我。”
劉興磊嘴角忍不住微勾,不過一瞬恢復平靜,問道:“你以前也是這個性子?”
語氣自然而隨意,猶如多年老友。
穆雪玲瞧着兩人的氣場,回來打量,星眸微眯。
這兩人什麼情況?
趙雲珠淡笑不語,轉頭看向穆雪玲,道:“雪玲姐,不遠處瞧着好像就是成衣店。”
然後對着劉興磊頷首別過:“劉大人,失陪了。”
話落帶着穆雪玲、三七離去。
劉興磊放在身側的手握緊,看着趙雲珠從自己身側走過,話已先於腦子問出了口:“你現下可有時間?”
穆雪玲一雙美目收縮了一下。
這人勇氣可嘉。
襄王的未婚妻也敢當街邀約,真是不要命。
趙雲珠回眸看向劉興磊,聲音輕柔說道:“劉大人的事,我幫不上忙。”
劉興磊放在身側的手握緊,臉上的表情不曾鬆動,但眼神卻深了幾分,更是含上一分薄怒:“你難道不想回去?”
穆雪玲聽得劉興磊這莫名其妙的話詫異的看向趙雲珠。
回去?
回哪裏去?
趙雲珠蹙眉,斬釘截鐵的回道:“不想。”
這裏有溫馨的家,有和藹的祖母,有寵她的父母,有護她的哥哥,更有愛她的愛人,她寧願永遠留下,怎會想要回去。
她不想,非常不想。
劉興磊嘴角溢出冷笑,聲音卻仍是平靜無波:“趙小姐確定要同我在這大街上討論這事?我無所謂,不過孑然一身而已,趙小姐可不一樣。”
威脅!
赤果果的威脅!
趙雲珠閉眼深吸一口氣,再擡眸眼中柔和,語氣平淡,看着劉興磊,道:“午時,劉大人做東?”
蕭炎昊是個醋罈子,若是真打翻了去,這腦袋掉了可真安不回去。
劉興磊一張臉平靜如水,真真讓人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此時是開心,心口跳動,開口就道:“好。”
此時陸翔要是在,定然捂了嘴瞪大眼,想想可憐的俸祿。
趙雲珠點了點頭,與穆雪玲一起向成衣店走去。
劉興磊並未離去,而是護在趙雲珠兩米開外跟着。
穆雪玲湊近趙雲珠,低聲問道:“他誰呀?你同他挺熟的?”
趙雲珠目光柔和的掃過一旁攤位上的東西,稀奇古怪的東西擺了一堆,即便有興趣也沒想再上前詢價,看看就好,聽得穆雪玲的問話,柔柔應道:
“大理寺劉少卿,前些日永德侯府鬧了點麻煩,交由他處理的,便見了幾回。”
穆雪玲回眸瞧了眼前跟在身後淡定平靜的劉興磊,又道:“這、不像是見了幾回的交情,該不會他瞧了你幾眼便心悅於你,不畏襄王的權威,糾纏於你?”
趙雲珠輕笑,將目光從琳琅滿目的小東西上收回,轉眸看向穆雪玲,笑道:“你要不要考慮撰寫些話本子,以此謀生也能有一筆不菲的收入,你有這方面的天賦。”
穆雪玲目光微瞪:“沒跟你開玩笑,既是知道你是誰,便該保持些距離,怎的還約上你了,瞧着他話中之意是要單獨聊聊,這若是讓人曉了去,你這名聲豈不毀了。”
趙雲珠捧着暖手爐的手活動了一下,停下腳步,擡眸看向一家店面,道:“到了。”
然後轉身進入店裏,穆雪玲蹙眉瞧了眼緊跟而來的劉興磊,咬了咬下脣,趕緊跟上趙雲珠。
雖是成衣店,成衣卻不多,竟是要當場量了,選了料子,付了定金,過些日子來取,一經定做概不退換。
略顯霸道。
但價格卻很實惠。
“這些料子是昨兒下午剛進的新貨,小姐可有看上的?”一個編織着兩條辮子的小姑娘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瞧着趙雲珠,含笑說着話,內心卻微微有些虛,眼睛忍不住瞟向趙雲珠身上的披風,嚥了咽口水。
這料子真好,這繡工真精緻。
她們這店經營了好些年,還是頭一次接待穿着這般華麗的小姐。
穿得這樣好,怎的會來她們店?
不該上南街的君悅衣坊?
趙雲珠低頭看着小姑娘,裝束簡單卻很乾淨,衣服上的針腳格外細密,穿在她的身上很是合身,料子好不好,她瞧不出來,但整體卻是好的。
“這店是你家開的嗎?”
“是啊。”小姑娘答,“都是我娘一針一線縫的,若是要的多,要等的時間便會久些,如是急着要,可每隔幾天過來取一件也是成的。”
“您若是想見我娘,可得等上一等,她去給人送貨了,晚些纔會回來。”
小姑娘聲音悅耳,臉上帶着真誠自信,一套話說下來不帶一絲磕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