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多遠，身後的暗門落下，幾人彷彿置身一個密閉空間，人臉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蒼白嚇人。
趙雲珠一手拿着夜明珠，一手提着裙襬，跟在趙天宇身後慢慢往裏走。
暗道裏空氣稀薄，帶着一股塵味，有些呼吸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清晰的空氣撲鼻而來，猶獲新生。
暗道的盡頭是另一個小院，院裏繁花似錦，小橋流水，而他們所在位置卻是一個琳琅怪石疊成的假山之中。
“這是哪裏？”趙雲珠問。
趙天宇並未回答，而是牽過趙雲珠的手，帶着她踏上橋，然後七拐八彎的走到了一個房間前。
屋裏洛雪兒一身白色素衣坐在桌邊，見着來人擡眸與趙雲珠的視線相撞，眼中含着笑意。
“趙小姐。”
趙雲珠側頭看了趙天宇一眼，她以爲趙天宇會將洛雪兒關在地牢或者密室中，倒不想竟是這般悠閒又寂靜的院子。
趙雲珠進屋落座，洛雪兒立即倒了杯茶水遞上，笑道：“趙小姐，喝茶。”
趙天宇也在一旁落座，轉個那把趁手的武器，往椅子裏一靠，略顯得格外悠哉。
趙雲珠捧着茶水，笑道：“洛姑娘身子可好了？”
洛雪兒擡起手腕，手腕上仍纏着布條。
“好得差不多了，已經結痂，過些日子就能拆了這條子。”
“洛姑娘。”趙雲珠看着洛雪兒，一雙柔和的含情目中帶着笑，嘴角的弧度也是溫柔，“你若是想要解脫，單單去了蠱毒並不能讓你真正的脫離他們。”
洛雪兒伸手捂上自己的這張臉，道：“我知道，不過一張皮相，我並不在意，毀了便是。”
趙雲珠看着洛雪兒滿不在意的神情，心中不僅有震撼，還有悲涼。
容貌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何其重要，她竟說毀就毀了。
洛雪兒看着趙雲珠，又道：“小姐有話但說無妨。”
“明日我要遠門，我要你同我一起。”趙雲珠聲音輕輕柔柔，說出的話卻是斬釘截鐵。
趙天宇瞧了洛雪兒一眼，眉頭微蹙，手中把玩摺扇未停。
洛雪兒看着趙雲珠，很認真，許久道：“好。”隨即側頭，又道，“我的藥毒，毀臉容易，修復難，小姐可要做好被人盯上的準備。”
帶着一個剛剛毀容的人外出，不出幾日定然會被他們發現異樣。
冒着這麼大風險，她也要帶上她嗎？
趙雲珠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單單要她治她這麼簡單的吧。
趙雲珠轉頭看向門外，蕭炎昊一身錦服從月光中走來。
“我只需洛姑娘改了走路姿勢，其他的不必擔憂。一個人的行爲舉止最是容易暴露，就算你換了個頭，也會被抓回去。”
蕭炎昊走進屋裏，坐在趙雲珠身邊，掃了幾人一眼，很自然的牽住趙雲珠的手握在手心，道：“這些事交給我們便是，你明日就要出發，累壞了可不好。”
趙雲珠柔柔一笑，手回握，目光看向門口的侍衛：“就是他？”
長得還真像。
三七站在一旁慢慢挪動到門口，側頭瞧着，忽然問道：“你和秋楓是兄弟嗎？”
趙天宇嘴角越發上翹，笑道：“你怎的知他不是秋楓？”
三七疑惑問道：“不是很明顯嗎？”
夏蟬側頭瞧着身邊的丫鬟，有些詫異，又低頭瞧了瞧自己，問道：“很明顯？”
三七點頭：“是啊。”
明明就是兩個人啊，有什麼問題嗎？
趙雲珠看向三七的目光含笑。
書中她介紹秋楓和夏蟬便用的真假難辨來形容，除了趙天宇和蕭炎昊，旁人都瞧不出區別，若非知道今日是爲了給洛雪兒換頭，而夏蟬深得此道，她也不知眼前之人是秋楓還是夏蟬。
而三七……
之前丁香換了人，她都瞧不出來，秋楓換了人就瞧出來，這丫的心思不對勁啊。
趙天宇哈哈哈笑了起來：“我就說你們近日區別大了，現在連三七這麼笨的人都能分得出來，別說別人了。”
夏蟬蹙了眉。
三七撇嘴。
她哪裏笨了。
蕭炎昊掃過三七，目光落在夏蟬身上，道：“加強秋楓的訓練。”
夏蟬低頭應道：“是。”
趙雲珠抿着嘴偷笑，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秋楓委實可憐了。
夏蟬在衆人面前對着洛雪兒的臉上下其手，銀針、人皮面具、藥水、胭脂，約莫兩炷香的時間後，眼前之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即便身上穿着上好的緞子，也讓人不能記住，委實是一張過目即忘的臉。
趙雲珠讓三七拿了鏡子遞給洛雪兒。
洛雪兒拿着鏡子格外詫異。
“這是、我？”
鏡中之人滿眼詫異，格外陌生。
夏蟬立在一旁淡淡的道：“這張人皮面具每日用藥水塗抹一回可撐月餘。”
“月餘？”趙雲珠一手撐着下巴，看着洛雪兒的臉道，“有些短了。”
這一去不知多久，月餘實在是不夠用啊。
“短？”趙天宇面上帶笑，“珠珠是不曉得人皮面具的難，正常的人皮面具也不過三日時間，好的最多也就撐個七日，夏蟬這妙手回春的技術能讓面具撐月餘已是極限，若想永久便只能易骨，只是這時間來不及。”
趙雲珠就是知道夏蟬能給人整容，整得連爹媽都認不出來的那種，才覺得月餘有些短，聽得趙天宇這話，忍不住點個贊。
厲害了我的哥。
夏蟬拱手道：“易骨所需時間和藥材的最慢也需一個月，若是要換得完全變樣，需要三個月時間，小姐所求，小的一時辦不到。”
洛雪兒卻是盯着夏蟬許久，驚訝的問道：“你能易骨？”
易骨便是徹頭徹尾的換臉術，若是能易骨，那她……
夏蟬卻不答，只道：“一個月後，小的再製新的人皮面具給姑娘換上。”
三七探着腦袋左瞧瞧右瞅瞅，滿眼新奇，還湊近瞧了瞧脖子，耳後，皆看不出痕跡，忍不住感嘆道：“這也太恐怖了些，若是有人習了這技術藏在身邊那得多危險啊。”
就像之前的丁香，她就沒瞧出來不對。
夏蟬從袖中拿出一個紙條，躬身遞給趙雲珠，道：“小姐，這是認別法子，小姐看完記得燒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