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手指被砍,一聲慘叫後便暈了過去。
衆人皆害怕得逃開,熱鬧的街上瞬間靜了下來,捏泥人的老闆也是瑟瑟發抖,雙手打顫得趙雲珠都能瞧得見。
一時間,蕭炎昊和趙雲珠的身邊十步以內皆無人靠近。
趙雲珠一顆心也因着女子的慘叫輕顫,她是受法律薰陶長大的,面對突如其來的剁指委實需要一點接受能力。
“珠兒。”蕭炎昊輕聲喚道,聲音中帶着一絲小心翼翼。
趙雲珠擡眸,撞進那雙有些懊惱的鳳眼中。
她在做什麼?
他是蕭炎昊啊,是手起刀落不眨眼的蕭炎昊,是那個帥十萬大軍踏平西北穩定晉國的蕭炎昊,是君臨京都拿回帝位給了蕭應辰的蕭炎昊。
而她將他帶入俗世,焉能要求他良善。
爲何要良善?
在這諸國紛爭亂世中,良善便是自殘……
趙雲珠伸手握住蕭炎昊的手,像是給予肯定,再回眸眼中只剩溫柔,笑道:“我前些日子繡了個香囊,待會兒回去送你。”
她不喜歡他因爲她變得不再是他。
“好。”
冰涼的小手握在手裏格外柔軟,瞧着趙雲珠的笑容,蕭炎昊心中安定。
趙雲珠轉頭對着捏泥人的攤面老闆道:“這需要很久時間?”
“不、不用,再一刻鐘就可以了。”
攤面老闆手中動作加快,揉、搓、捏、按、印、接、扳……一切動作一氣呵成,彷彿像是要趕緊做完將他們送走。
趙雲珠瞧着老闆手裏的泥人漸漸成型,蕭炎昊瞧着趙雲珠的側顏眼神柔和。
三七看見秋楓立即招了招手。
“你什麼時候來的?昨兒怎麼沒見着你?”三七瞧着秋楓忽然又道,“你是不是瘦了?”
好了不少的舌頭還捋不直,但已經能聽得懂說的什麼。
秋楓聽完欲哭無淚。
他被關在校場裏沒日沒夜的被訓了好幾日,不瘦纔怪。
夏蟬親自監督,春暉時不時來瞧上一眼,若是喊對了人,他的練習立即加倍,可是辛苦。
而原因便是趙小姐身邊一個蠢蠢的丫鬟一眼便瞧出了夏蟬不是秋楓。
秋楓第一感覺便知定是眼前這小丫鬟,不安常理出牌的小丫頭。
你可害慘我了。
三七見秋楓不說話,又往秋楓身邊湊了湊,問道:“上次那個是你哥哥還是你弟弟?你們兩長得真像。”
看,還真是。
秋楓握着劍的手一緊,瞧了蕭炎昊一眼,道:“以後莫要提這事。”
夏蟬的訓練簡直就不是人。
現在他與夏蟬明明沒什麼不同,到底哪裏不一樣了?
就連王爺都說差異不大,這小丫鬟又是怎麼一眼便知他是秋楓而不是夏蟬?
“哦。”三七小聲應道,目光往茶樓二樓位置瞧了一眼,“那女子怎麼樣了?”
秋楓站在一旁,手裏握着劍,側頭看着三七,思索着這個有點傻里傻氣的人是怎麼分清的呢,如今連話都說的含糊不清,就像嘴裏含了個大塊糖果,這樣一個無厘頭的小姑娘竟有那般厲害的觀察力。
心中詫異的想着,嘴裏隨意的回道:“擡走了。”
三七踢開地上的一個荷包,道:“這些人也太不長眼了,明知王爺有我家小姐了,還使勁送這些,還這般醜,真是不要臉。”
找時間問問吧。
泥人捏好了,端在手裏不大,顏色上的也很精緻,這麼短的時間做出這樣精緻,這手藝放在現代定然能從成爲非物質文化傳人。
兩個泥人連在一處,雖是前後微微錯開,但女子仰頭,男子低頭,一看便知恩愛。
現在就剩自然風乾了。
趙雲珠很滿意,蕭炎昊看着更滿意,叫秋楓丟下一錠銀子,便帶着趙雲珠離去。
攤面小販看着手裏的一錠銀子,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
他都怕他們覺着不滿意砍了自己喫飯的一雙手,因此捏的十分認真,比他所有的泥人都捏得認真。
此時他不僅保住了手,還得了這麼大一把筆銀錢,喜悅伴着劫後餘生,挺直的背終於鬆了鬆。
蕭炎昊的一番舉動,街是逛不下去了,趙雲珠也委實有些累了。
找了家酒樓,吃了午膳,休憩了一番。
中途秋楓出去了一趟,回來對着蕭炎昊的耳邊呢囔了幾句,蕭炎昊面色從容並未改變,揮了揮手,秋楓退出。
趙雲珠倚在窗邊側眸看向蕭炎昊,道:“京中有事?”
蕭炎昊上前在一旁落座,給趙雲珠倒了杯花茶,道:“不礙事,小五能處理。”
趙雲珠神色柔和看向窗外。
如今的天已然不一樣了,她幫不了他什麼,她只希望他安好,所有人安好。
“侯爺已經從京都出發,過幾日便會到。”蕭炎昊柔聲說道。
趙雲珠回眸,臉上帶着喜悅。
能出發便代表着父親真的無礙。
“那得準備準備可以出發了。”趙雲珠聲音帶着輕快的調子,忽而又微微蹙眉看向蕭炎昊,“那你要回去了嗎?”
“嗯。”蕭炎昊點了點頭,“路上注意身體,本王不允許你再像這次一樣累病了。”
趙雲珠雙手捧着茶盞,應道:“好。”
他在她面前向來不用王爺的身份,而此時他竟用了“本王”,可見他是真擔心也是真生氣。
申時回到謝府,以爲衆人都該陸續離去了,卻不想所有人坐在廳堂中,各個面色難看。
趙天宇站在門口見着趙雲珠和蕭炎昊,眼睛一亮,臉上帶着幸災樂禍的表情,不過一瞬又硬生生憋住,然後帶着他們往邊上避去。
趙雲珠疑惑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走到別人見不到他們的位置後,趙天宇方綻放笑容道:“謝大爺在祠堂大發雷霆,與謝大夫人正面對罵,可不就是大事。祭祖當日,兩人就在祠堂裏吵起來了,你們沒看見,絕對是一憾事。”
趙雲珠不解:“爲了何事?”
趙天宇手中扇子一轉,道:“謝二小姐被打得遍體鱗傷,在祠堂外直接當着衆人的面倒下,謝家裏有個行醫的,瞧了便知緣由,袖子一拉,那手臂上傷痕累累,聽說人被帶到屋裏,身上新舊傷疤都是。”
“謝大爺很是寵愛這個謝二小姐,聽到說那傷是剛打上去的,直接就當着衆親族的面跟謝大夫人吵了起來。”
“吵得可兇可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