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禁止修劍後我成了黑月光 >第 26 章 靈臺如焚
    聲音不遠不近,溫溫柔柔帶着笑意。

    玄緲沒有動作,默默看着枕青溪,等着她的指示。

    卿雪的神情已恢復如常,臉上尋不出半點傷心或仇恨的蹤跡,反而向枕青溪道:“我聽谷主與玄緲說過,玄緲的傷,所配丹藥會用到天門不朽花,需要道尊親自送來。既然藥來了,道尊想必也來了。道界禁劍,是道尊宣令,你藏一藏爲妙。”

    藏一藏爲妙。

    若在從前,誰這樣告訴枕青溪,她必定現身更快,且一定要和對方面對面。此刻她確實恨不得站在蘭璧舟面前將人羞辱一通,然後再給他一劍,送他早日進墳墓,但今時不同往日,從前她和蘭璧舟切磋都沒有必勝的把握,今時今日,小不忍則亂大謀。

    “喊你呢,快去。”枕青溪將玄緲轟出房門。

    雖然要藏一藏,但枕青溪總覺得心裏癢癢,若不親眼看看,總覺得虧了些什麼。

    他們最後一次見是在焱華山脈之巔的接天火池,她眼看着蘭璧舟將不靈紅繩拍入丈天劍劍身將她封印。他們相伴數百年,曾經靈臺相通,最後被其一手斬斷。在接天火內的百年於她來講,恍惚如千秋萬載,模糊了蘭璧舟的模樣。

    今日與蘭璧舟,僅有咫尺之遙,她想看他一眼,無關舊情,無關仇恨,只是想看一看他。

    看看他是否是春風得意。

    她想要牢牢記下蘭璧舟此刻的模樣,等到她揮劍復仇時,再見他或惶恐、或悔恨、或潦倒、或驚駭的模樣時,才能足夠的暢快淋漓。

    想到這裏,她在屋裏左顧右盼,起起坐坐,一時也沒個消停。

    卿雪看在眼裏,心有疑惑,卻也沒有開口。

    沒過一會兒,枕青溪終於想到一個萬全的法子。她取出辛榕給她的通靈箋,以氣爲筆,傳信給辛榕,要求她打開真實幻境。

    片刻後,辛榕迴應道:“不開。”

    “我有丹壺。”枕青溪疾書,畢竟僞丹壺也算丹壺,不算忽悠辛榕。

    “……打不開。卿時真在現實打開的是她自己的真實幻境,我無法操縱。”辛榕迴應過後,隔了一會兒又說,“你想聽蘭璧舟說了什麼?”

    很好,看來卿時真在蘭璧舟面前打開了真實幻境,這才讓辛榕得知蘭璧舟到來。想想也是,卿時真拿了天門不朽花,必定要從速配藥,難免會當着蘭璧舟的面打開真實幻境取用其他藥材。

    不等枕青溪再問,辛榕又回話說:“人已經走了。”

    枕青溪還在琢磨如何悄悄瞄一眼,不想蘭璧舟來得快去得也快,不由大失所望。

    看她收起通靈箋,滿面失落的模樣,卿雪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她:“怎麼了?”

    “可惜了。”枕青溪隨意撿起一株藥材,交到卿雪手中,“你忙你的,我去看看奶包子用。”

    卿雪一頭霧水:“道尊走了?”

    “走了。溜得倒快,可惜。”枕青溪再次失落嘆息,往外去尋玄緲。

    剛靠近大門,一股奇異的味道撲鼻而來,有幾分清冽,比清晨的云溪水還要寒冷,又有幾分微甜,像是今日剛喫過的,末了是點苦味,卻不是藥材的苦。枕青溪輕輕嗅着,一路走到門外。

    門外空無一人,涼亭下的桌子上,留着一張字條,端正的字寫着:“醫仙姐姐帶我往真實幻境療傷,姐姐勿憂。”

    奶包子這筆字倒是不錯。枕青溪隨手將紙條團一團丟進衣袖間,取出通靈箋向辛榕道:“讓卿時真把幻境打開。”

    片刻後,枕青溪身後出現一道裂隙,卿時真爲她打開了真實幻境的入口。

    進入真實幻境,那股奇異的苦甜味道消失不見。

    枕青溪被拋入接天火時,卿時真還未至化劫之境,因而此處真實幻境,她還是頭一次來。一如衆多醫修,卿時真的幻境中滿是藥田,從最低等的一階藥材,到高等的七階藥材,分佈均勻,間有小路可以穿梭。

    走了一段路後,枕青溪發覺此處的小路和天醫谷徽記的紋路如出一轍,也是按照她與卿時真當年一同探查的登仙醫修洞府迷陣所造。得了指示,她便向着闖過迷陣後的入口處走去。入口處看似平常,但當步入之後,周遭景象瞬時改變,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

    枕青溪身前,是連綿不絕的丹雲。

    丹藥藏於靈氣之中,或沉或浮,高低錯落,連綿如雲。

    丹雲中的丹藥不計其數,若是天醫谷一族之力煉得倒還好說,若是卿時真一人之力煉得,恐怕她從開始修煉就得一刻不停地煉藥,日日夜夜都扎進丹爐子裏,才能煉出來這麼多丹藥。

    枕青溪在丹雲內穿梭,甚是垂涎。

    只可惜藥材成丹後,其氣味差別十分細微,形狀、顏色亦是相近,如非精通醫道之人,難以分辨,枕青溪無法從中挑出高階丹藥。惋惜之後,她心想卿時真與玄緲應當就在此間,只是這丹雲太過晃眼,又遮擋了視線,導致她尋人的難度高了不少。

    彷彿是有靈性、能讀意識一般,一顆小小紅丸出現在枕青溪面前。

    紅丸上下懸浮,在枕青溪注意到它之後,它向一旁行進,丹云爲它分出小路,枕青溪緊隨其後,很快便見到了正在爲玄緲煉藥療傷的卿時真。

    卿時真面前有一隻大鼎,紫金材質,上刻咒篆,內容很是晦澀難懂。

    枕青溪對這隻紫金鼎充滿好奇。

    上古時期的修士,因各類修煉法門不夠完備,大都是摸索着前進,那時的醫修煉藥煉丹,用鍋、用鼎的都有,在修煉這事越發普及之後,齊緗橫空出世,綜各類煉藥煉丹器具之所長,造出丹爐,丹爐聚氣效果絕佳,成丹概率也高,醫修大都開始使用丹爐,鼎逐漸被淘汰。

    以卿時真今時今日的地位,找個神品丹爐應該不難,怎麼還在用鼎?

    “這隻鼎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枕青溪繞着紫金鼎來回打量,“是這咒篆?”

    似是到了關鍵時機,卿時真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一縷火種投入紫金鼎中。

    火焰升起的瞬間,枕青溪頓覺靈臺如焚。

    那火焰,她很熟悉。

    是接天火。

    卿時真正專心照料着火焰的強弱,並未覺察她的異常。

    修士靈識嵌於靈臺之中,枕青溪在靈體被封投入接天火後,靈識一直被接天火焚燒,卻又一直不滅。那是她是劍靈,靈識被焚也無知無覺,但此刻她有了肉身,有了知覺,在望見接天火時,才發覺靈臺之中竟有隱火。

    隱火平素蟄伏在靈臺內,無聲無息,靠近接天火時纔會被引燃。

    真是倒黴。但也幸運,在練氣初期就發現了隱火的存在,若等到金丹晉元嬰時再發現,就爲時晚矣。

    不過這紫金鼎竟能耐住接天火,看起來來頭不小。

    然而靈臺隱火焚焚,令她無法認真思考。等卿時真撤去接天火時,她覺得自己半條命都被燒沒了,十分虛弱地向卿時真說:“如果我死了,記得幫我宰了蘭璧舟,骨灰撒在我墳前。”

    卿時真驚慌失措,立時以靈氣裹住枕青溪的身軀,腕脈、心脈、頸脈各有一道精純的生長之力涌入,卿時真卻並未發現有何異常。但枕青溪的臉色異常蒼白憔悴,不會有假。

    “究竟怎麼了?”卿時真找不到癥結所在,暫時顧不得紫金鼎內的丹藥,忙不迭再次探查。

    枕青溪扶着卿時真的肩歪歪斜斜站着,那些精純的生長之力雖無法觸及靈胎,但確實令她精神了不少。

    “這什麼鼎?怎麼要用接天火來燒?”枕青溪沒有正面回答,先是問了最好奇的問題。

    卿時真道:“齊緗墓室裏的舊物,我借來一用。天門不朽花蘊有大羅天界之氣,需用它來穩固藥力。”

    “你這樣一說——”枕青溪再仔細一看鼎身的咒篆,有些眼熟了,應是一道不尋常的符籙,“這是什麼符來着?好似能暫通大羅天界。怪不得能耐得住接天火。”

    卿時真回答:“是雲笈太真符,可暫借大羅天界之力,只可惜已失傳了。”

    “這鼎身畫的不就是,符修的符籙有型就能依葫蘆畫瓢。”

    “與大羅天界有關聯的符籙,並非以其形傳承,而是以靈傳承。畫符之時,無能通大羅天界之靈,便無法畫出符籙,只能臨摹出形貌,符籙便也沒有作用。”卿時真知曉枕青溪一貫瞧不上符修,普通符籙及破符咒言雖是精通,但其傳承法門便知之甚少,於是耐心地解釋。

    枕青溪瞭然在心:“果然不思進取,最難失傳的祕籍也能失傳。對了,奶包子呢?”

    卿時真見她逐漸恢復如常,心中擔憂稍減,這纔想起玄緲,忙說:“若再有不適,搗藥喚我。你的包子還在鼎裏泡着。”

    說罷,卿時真召出杵臼,交到枕青溪手中。這杵臼算是卿時真的法器,藥杵搗臼,可震出杵臼內積存的藥力。

    枕青溪擔心卿時真再召接天火,於是退了幾步,遠遠望着紫金鼎。

    卿時真也在此時,掌心幻出一朵通身漆黑的花朵,便是生於天門山絕壁的天門不朽花。

    下一刻,天門不朽花被投入紫金鼎中。

    紫金鼎內,靈氣沸騰,撞擊鼎身發出遠古沉音。

    枕青溪驀然擡頭。

    丹雲震悚,散向兩旁。

    天穹之上,蕩起漩渦。

    漩渦中央,隱隱有金光透出,所照之處,靈氣俯首。

    大羅天界之力,將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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