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禁止修劍後我成了黑月光 >第 60 章 被罰被囚
    旁觀的學堂學子們,聽得似懂非懂,好奇心大作,正欲細細再聽時,孟殊卻道:“上午課畢,自行離去。”

    枕青溪難得有些耐心,等他將學子遣離,才又催促。

    “違規當罰。拒而不改者,加倍懲處。”孟殊手執一冊文卷,行至枕青溪面前,“卿道友可有異議?”

    那冊文卷,封頁着落葉之色,孟殊翻開數頁,虛虛捲起,展露內頁上空無一字。

    “是你聽不懂?還是我沒講清?”枕青溪嗤笑,“文修取墨何須滿道界奔走,該從自身靈臺下手,指不定能取出一盆漿糊。”

    竹連塢沉思片刻,憶起這文卷的來歷。文宗不歌池,有傳代信物“誡行簿”。誡行簿是無字之書,封有文聖“靈素”。譬如劍修之“劍意”,靈素便是文修所修靈臺之意。誡行簿所書誡令,化劫境下,無可抵抗。

    “孟先生稍等。”竹連塢攔下孟殊,將誡行簿來歷、作用告知枕青溪,並勸說道,“學堂之內若無紀律,難以管束諸多學子。今日之事,我們有錯在先,當向孟先生賠禮道歉。若宛童娘子不願前去‘淨天陰’,連塢願與娘子一同,去爲那凡人診病。”

    “病,不診!罰,不受!”枕青溪有恃無恐,誡行簿由來,她自然知曉,亦知曉此簿只可用於不歌池文修,是不歌池宗門之中規誡弟子之物。她還不信,一個小小元嬰,能將誡行簿用在她身上。

    孟殊不再言語,引四周花枝爲墨,擡指爲筆,一筆一劃,力透紙背。

    竹連塢當即掐訣傳令,片刻之後,竹風窗忽然在孟殊身後現身,前行一步。一片竹葉飄落,落在誡行書頁間,恰恰遮住一半字跡,因此,孟殊最後一筆落在竹葉之上。

    “紀直老糊塗了嗎,竟將誡行簿交予一介元嬰小兒。”竹風窗反手化去竹葉,點點飛灰隨風飄起,隱入塵世。

    他口中提及的紀直,正是不歌池現任掌教,與蘭璧舟是老朋友。蘭璧舟從前摸爬滾打,身上帶着股野氣,認識紀直後,受其長期薰陶,逐漸沉穩下來,慢慢有了些一代宗師的風範。

    “你也老糊塗了嗎?誡行簿對我起效嗎?”竹連塢多心求救,竹風窗多管閒事,都令枕青溪不悅。

    竹風窗沒竹連塢那般好脾性,拂袖便道:“若非看你與仙師有些淵源,今日莫說文宗懲戒,就是殺你,我亦不會出手。”

    孟殊提卷細看,仿若近旁無人,待閱罷頁上所書,再擡指引墨,將缺的一筆填補齊全。竹風窗看在眼中,卻不阻攔,竹連塢有心阻攔,卻無能爲力。

    待添補完畢,孟殊持卷而立,神情清傲,開口時聲色幽幽:“卿氏宛童,違九誡,逆九律,着,禁言、禁法,雙禁之罰,速加其身。三兩淨天陰,五錢濯金輪,累滿可卸。”

    枕青溪聽他誦完,剛想開口譏諷,卻發現自己張口無聲。她匆匆運轉靈氣,也是無用。孟殊所說,字字句句,彷彿金科玉律,話音落地便立刻起效。她擡眸怒視對方,眼看他將書卷輕輕合上,一縷浮光躍出,在她身畔繞行。

    片刻後,她四周幻境改換,眼前出現一座七洞牌樓,牌樓上書“悔過門”。

    剛剛查驗匆忙,枕青溪只運了表層醫修經脈,此刻身處異地,她先是再度檢視體內的後天經脈,發覺後天經脈運行無阻,寬心許多。

    隨後冷眼看着“悔過門”三字,心中已然知曉此地爲何。

    這是文宗不歌池懲戒犯錯弟子之地,名爲“悔過齋”,實則是以酒惡蓮花真身一瓣所造幻境,由酒惡蓮花掌控。至此,枕青溪心中一喜,如果細究,酒惡蓮花也是草木精怪,但其在文聖澆灌下,百日成精。文聖飛昇之後,酒惡蓮花又陷入沉睡,此後文修一道逐漸凋零。

    直至紀直尋得不歌池,接受文聖傳承,方纔振興式微的文道。也是因此,紀直將宗門立於西地不歌池,且門下弟子,多在世間行走授業,廣傳文修道法,以昌大文宗。

    竹連塢的修情之法屬實過於繁複乏味,如果能得酒惡蓮花百日成精之法,或許她也能在百日內,聚魂化元嬰,如此一來,她剷平無暇山之日將會提前到來。

    被圈入悔過齋的憤怒轉眼一筆勾銷,枕青溪興致勃勃跨過悔過門。

    悔過齋中,應該有不歌池弟子尚在悔過受訓,她得去找找看,提前探探路。

    跨過悔過門,迎面便是一片碑林,碑林內多有無字石碑。

    枕青溪在碑林間穿梭,望見斜前方不遠處,有一名弟子,正立在石碑前,兢兢業業地刻碑。待她走到弟子面前,發現他已經刻下四行詩文,手正穩穩刻寫第四行最後一字。

    當枕青溪準備開口詢問時,忽然意識到,孟殊那塊石頭竟真的用誡行簿將自己禁言。此刻她無法發聲,只能擡手拍在那名弟子的肩膀上。正左手提袖,右手刻字的弟子,忽遭人拍肩,手中動作一抖,一團墨雲傾灑在地,染出一片鶴灰色。

    “啊——完了完了,全完了!”那弟子又惱又悔,直拍大腿,全無文修半分儒雅形象,絮絮叨叨地哽咽着,“全完了,小生採了足足半個月的墨,只差最後一筆,就能離開這裏,全給你毀了。你是——你是誰啊?我怎麼沒見過你?”

    枕青溪在脣前豎指,示意他噤聲。

    接着,枕青溪自袖中抽出玉屏扇,幾道劍氣掃過,在那石碑的邊緣處刻下:“姓甚名誰?因何受罰?”

    “哦哦,小生名叫李昀,字通雲,因——不對不對,你還沒說,你是誰?你爲什麼在這兒受罰?”李昀說了一半,忽然醒悟,又問,“你是天生啞巴?還是被禁言?”

    ——“孟殊畜生把老孃禁言了。”枕青溪如是刻下,隨即又刻,“酒惡蓮花是否尚在不歌池內?”

    李昀謹慎地打量着枕青溪:“這位道友馭氣手法,不似文修。反而像是……像是……”

    枕青溪一道劍氣斬過,破開李昀的衣角。

    李昀當即道:“劍修!你是劍修!小生這就去告知齋主,孟師兄抓到一名劍修!”

    又是一道劍氣,令李昀身前石碑一分兩半,枕青溪則在切面處刻下:“與你腳程相比,劍氣快否?”

    被切下的半塊石碑摔在李昀腳邊,碎下的小石塊砸到他的腳面,他小跳半步,拎着衣襬,猶豫片刻後回答:“小生與道友說說玩笑而已。酒惡蓮花現今就在不歌池,道友真身何在?算算時間,這兩日孟師兄應該是在冬惑城授業。道友在冬惑城嗎?那裏距離不歌池不足千里,很近很近。”

    “囉嗦。因何受罰?”枕青溪又尋一處石碑,重新刻字。

    李昀老老實實回答:“曬書時因覺書頁泛黃,便稍稍淘洗了一番,誰知舊書所用筆墨低劣,一沾水就化了。被罰‘採鶴灰’七錢。啊,我的鶴灰!我的字!”

    採鶴灰與淨天陰相同,亦是取墨之法,採鶴灰是自鶴羽取墨。李昀撲上那塊被枕青溪一切兩半的石碑,欲哭無淚:“這下真的全完了。又要重頭來過了。”

    枕青溪追問原因,這才得知,弟子受罰多半是要取墨,取墨之後在石碑上書刻分量所對應的篇章,七錢有七錢的詩文要刻,一兩則有一兩的詩文藥刻。篆刻完畢,悔過齋就會自動將人放出。如果一直沒能取足墨刻石碑,便一直不能離開。

    這文宗還挺會折磨人。

    枕青溪便問他:“能淨天陰嗎?”

    李昀點點頭,又搖搖頭,枕青溪將其歸於“會”,繼續問道:“能濯金輪嗎?”

    李昀猛烈地搖了搖頭,枕青溪當時作出決定:“既然如此,三兩淨天陰,五錢濯金輪,速速幫我取來。”

    “等等——”李昀目瞪口呆,“這位道友,你是怎麼得罪了孟師兄?三兩淨天陰?那得刻完一整篇《靜思經》。我的文聖老祖宗,還有五錢濯金輪!五錢濯金輪,你懂什麼意思嗎?”

    “不懂。”枕青溪坦然且坦誠。她懂不懂不重要,眼前這人懂就可以。

    “你擡頭看看。”李昀試探性地衝着枕青溪擡擡手,枕青溪隨之擡頭上看,上方一輪金日孜孜不倦地綻放光輝。

    濯金輪亦是取墨一種,此中金輪是指懸空之日,自陽光之中取墨,可想而知其困難程度。

    “就這種好天氣,一個人十天也濯不出一錢墨,想要濯出五錢墨,至少也要兩個月內日日晴空萬里。”李昀搖了搖頭,“再說你還被罰淨天陰,又需五個月日日烏雲密佈才能取足三兩墨。但凡天氣稍不合適,就取不足分量。道友,你究竟怎麼得罪了孟師兄?”

    “他心胸狹隘,妄自罰我。”枕青溪隨手一刻,又問,“你說一人濯五錢需要兩個月,若有十人,當如何?”

    李昀應答:“通常來說,十人當然要快上不少。但要知道,悔過齋內,人人悔過,若非被孟師兄責罰入內,誰會在這兒待着。”

    “你在此停留半月,見過幾人?離去幾人?應餘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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