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今晚星月無光,荒野之中,伸手不見五指。這時已是夜晚最黑暗的時刻,再過不久,當遠處東方太陽昇起時,新的一天即將到來。
突然,一道白光從高空劃過,留下一道絢麗的尾焰,彷彿要將整個天空都割裂了似的。
白光竟是向地面方向隕落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
突然,白光驟然放大,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平臺迅速張開,直徑足有數十米之廣,能夠看到,一個個黑色身影就那麼被那白光形成的平臺承接住緩緩落在地上。
“哇——”
作嘔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白光收斂,十幾道身影一個個東倒西歪的,要麼蹲在地上,要麼扶着樹幹。至少有超過一半的人在嘔吐。
“看你們這點出息。”蒼老的聲音響起,穿着一身油漬遍佈衣裳的老者捧着個大酒葫蘆正向自己嘴裏灌着酒。毫無疑問,這正是史萊克學院海神閣供奉長老之一,史萊克監察團副團長玄老。
而那些一個個臉色蒼白、甚至是嘔吐着的,自然就是他帶着的學員們了。
哪怕是馬小桃、戴鑰衡這樣的修爲,此時臉色都是極爲難看,強忍着體內翻涌的胃液。
吐得最慘的是和菜頭和徐三石,這哥倆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誰讓他們的身體體積在外院學員中相對最大呢?
蕭蕭、霍雨浩、王冬也是一連串的乾嘔。
至於韓沉羽,也已經習慣了,畢竟第一次乘坐冰龍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
玄老一個人帶着他們十五個人保持那種高速,至少飛行了兩個多時辰,橫跨了恐怕超過三千里的距離。可看玄老那樣子,就和起飛前沒什麼區別。這固然和他老人家那個特殊的飛行魂導器有關,但更重要的還是玄老浩瀚如海的恐怖魂力啊!當然,如果不是有飛行魂導器的輔助,令他們每個人能夠在空中滑翔,就算玄老修爲再高恐怕也不可能同時帶着十幾個人持續飛行這麼久。由此可見魂導器對於斗羅大陸的影響有多麼巨大了。
“小戴子!”玄老懶洋洋地叫了一聲。
戴鑰衡臉上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走了過去,恭敬地叫道:“玄老。”
玄老道:“剛纔我落下的時候動靜比較大,應該是軍方的人發現了。這裏距離星羅帝國西方集團軍大約只有五十里,他們的人應該很快會過來。你處理吧。我老人家先去睡會兒。真是年老不以筋骨爲力啊!幸好今天喫的不錯。”說着,他老人家嘟嘟囔囔地身形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果然,時間不長,遠處天空中,一道道光影從天而降,準確地向他們這個方向落了下來。
戴鑰衡擡手向空中轟出一拳,頓時,一團白光在他頭頂上方三米外爆開,擴散出一團白色光暈。
空中而落的身影頓時認準了方位,很快,一隊足有三十個全部穿着黑色緊身皮甲的戰士從天而降。
他們背後的飛行魂導器也同樣是黑色的,與先前史萊克衆人從軍隊中拿到的有所區別。看樣子,品質起碼能夠與和菜頭製作出的飛行魂導器相媲美。
這些人在落下的過程中,迅速圍成一圈,將史萊克衆人全部包圍在內。爲首者是一名面容冷峻的老者。
一時間,絢麗的魂環光芒將周圍大片空地照亮。爲首的老者,赫然是一名七環魂聖級強者。三黃、兩紫、兩黑。雖然不是最佳配置的魂環,但也是相當出色了。
他帶來的魂師也赫然全部是四環以上強者,不過看年紀也都至少在三旬以上了。其中還有幾人是五環魂王修爲。
在魂環光芒的照耀下,能夠看到他們每個人胸前都有一個閃爍着淡淡白光的白色虎頭圖案。虎頭十分碩大,覆蓋了大半胸前皮甲,栩栩如生,更是兇威凜凜。
三十名魂宗以上強者,這可是一股相當了不起的實力了。難怪能夠操控飛行魂導器如此迅速的趕來。
“杜老,您不認識我了?”戴鑰衡微笑着迎了上去。
老者愣了一下,藉着魂環的光芒仔細看去,瞬間臉上就流露出了驚喜之色:“啊!是大少爺。大少爺,您怎麼來了,這些是……”
戴鑰衡微微一笑,道:“這些都是我在史萊克學院的同學。我和父親已經通過書信了。父親在麼?”
這位杜姓老者名叫杜雷思,乃是白虎公爵府中人。一直跟隨白虎公爵南征北戰,立下了卓著功勳,再加上本身實力強大,在星羅帝國也有子爵的爵位。他之所以稱呼戴鑰衡爲大少爺而不是小爵爺,是因爲戴家的規矩森嚴,未來繼承爵位的,必須是所有直系子弟中能力最強的一個。因此,別看戴鑰衡年長,但他能不能繼承公爵之位,還要看他自己的能力。這也是爲什麼戴家兩兄弟都那麼發奮的重要原因。公爵的嫡子只有他們兩個,庶子實際上也只有霍雨浩這一個而已。只不過連白虎公爵自己恐怕也早已忘記了自己還有那麼個兒子吧。
杜雷思一擡手,其他魂師們全都收起了武魂:“原來如此。元帥正在軍營之中,這會兒想必已經起來晨練了,我這就帶大少爺和您的同學們前去相見。”
戴鑰衡苦笑道:“你看我們這樣子,能立刻走麼?等我們先休息一會兒,然後再去見父親吧。”
杜雷思道:“也好,那我讓人先回去稟報一聲。”說着,他叫來一名屬下魂王,吩咐幾聲,那位魂王立刻騰身而起,藉助飛行魂導器返回軍營報信去了。
霍雨浩此時雖然體內翻騰,可聽了戴鑰衡和杜雷思的對答,他的心情卻是劇烈地波動着。原本蒼白的臉色升起一抹因爲激動而出現的潮紅。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次前去參加全大陸高級魂師學院鬥魂大賽竟然會先見到那個人。真的要見到他了麼?
自己的生命有一半來源於這個男人,可是,從出生到現在,他卻從未親眼見到過自己的這位父親。
在霍雨浩心中,只有一個影子,一個母親經常會用樹枝在地上刻畫的影子。每當那個時候,母親的眼神都會很溫柔、很專注。
霍雨浩還記得,母親曾經說過,這輩子最幸福、最快樂的事就是和他曾經在一起過,並且爲他生了一個兒子。哪怕在那之後再也沒見過那個男人,她也從未後悔。
他真的有那麼好麼?霍雨浩的拳頭攥得緊緊的,任由指甲在掌心留下一個個深深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