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了半晌才問：“在說笑呢？突然要結婚，和誰結？”
“我的那個合作對象。”
陸雲琛想了一會兒纔想起她說的誰，“就是和你合作弄智能酒店的那個？”
“嗯，就是他。”
“開玩笑也得開得認真一點，你和他才認識多久？有一年嗎？”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他是我的高中同學。”
“……”
他似乎終於意識到她並不是在開玩笑，她看到他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逐漸收緊，緊到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咖啡撒出來澆在他手上，可是他似乎毫無所覺，他緊緊盯着她問：“你是說真的？”
“嗯，真的，婚期大概就在兩個月後。”
“爲什麼？”
他的語氣中透着一種隱忍的怒火。
夏菡卻一臉理所當然，“什麼爲什麼？男婚女嫁不是很正常的嗎？”
“夏菡！”他突然站起身，語氣壓抑着怒火，“這些年我一直在你身邊你看不到嗎？你憑什麼突然要和別人結婚？”
這些年他確實一直陪在她身邊，陪喫陪喝送東西，好像也確實沒再交女朋友，可是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夏菡滿臉無辜，“你跟我發什麼脾氣？你不是說你把我當妹妹一樣照顧嗎？我也一直將你當成是哥哥。”
也不知道這句“我一直將你當成哥哥”和那句“她不過是一個小丫頭，你不要跟她計較”哪句的殺傷力更大。
陸雲琛一拳砸在桌面上，他好像感覺不到痛，那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起。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你長大。”
等着她長大嗎？可是呀，等待的日子太寂寥所以也沒停止在鶯鶯燕燕間流連，直到他玩夠了，而她也長大了就可以直接放在身邊，她又不是他的腿部掛件，憑什麼？
眼前的男人西裝革履，一身商務裝扮，早已褪去了年少時的青澀和傻氣。那一身筆挺又一絲不苟的西裝與此時暴怒的男人如此格格不入，帶着一種撕扯感，斯文與野蠻就這樣一下子融合在他身上。
夏菡從容站起身來，“是你說的把我當成妹妹一樣照顧的，難道是我理解錯了？”
他被堵了一下，仿若受到了打擊，重重往後退了一步。
夏菡望着他這模樣，想到了十八歲那一年在夏家後院看到的一幕，他抱着那個女孩親吻，那一天，她也感覺到一盆涼水兜頭潑下。
也不知道當時她所受的打擊和他現在所受的打擊哪一種更甚。
然而此時的夏菡卻覺得無比的快意，十八歲那一年的怨氣終於在這一刻出得淋漓盡致，她的報復心竟然這麼強，連她自己的都心驚。
而她也不介意再給他補一刀，“我會把請帖發給你的，來與不來你自己決定。”
她離開，沒一會兒聽到裏面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
傻白甜陸雲琛哥哥脾氣向來不錯，發這麼大的火砸東西看來是真的被氣得不輕。
從那之後她就沒有再見過陸雲琛，聽說他主動申請調任國外開闢海外市場。
算起來也有四年了。
拍賣會開始了，主競品是一顆明代的寶石戒指，不過夏菡沒興趣。她是爲了那件真絲雙縐旗袍來的。秋霞喜歡收集旗袍，夏菡打算拍下來送給她。
競拍的人並不多，夏菡很快就將旗袍拿了下來，價格也在她估算的範圍之內，這次拍得還算成功。
拍賣會很快結束，在散場的時候她聽到陸雲琛小聲問了一句：“他對你好嗎？”
夏菡轉頭向他看，面上的表情倒挺認真，這話是真心問的嗎？夏菡卻沒心思去追究。
韓墨染對她好嗎？除了感情他是什麼都給她了，韓太太的身份，金錢，尊榮，所以總的來看他是對她好的吧。
她如實答道，“他對我很好。”
他沒有再說話，夏菡也離開了。
晚上還有個慈善晚宴，夏菡換上了高定禮服，黑色長袖長裙，袖子和裙襬用的是蕾絲，裙身繡着花朵，用花朵裝點，淡化了黑色的壓抑莊重。
頭髮披散下來，長卷發，不過夏菡發亮驚人，在一側別了髮夾壓制，不顯得頭髮太蓬亂。
依然是小煙燻配大紅脣，參加這種宴會一般都有伴，不過夏菡卻是單槍匹馬，只是她個子高挑，氣場全開，一個人進場卻也勝過了千軍萬馬。
穿過幾撥人羣，夏菡果然看到了夏景，她沒想到文晴也跟着來了。文晴是個很低調的人，很少來這種場合，今日的她穿了一件晚禮服，一改在夏家灰撲撲的穿着，倒是多了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
陸雲琛正好也和夏景在一起，這一次他身邊多了一個女伴，穿着一聲裸粉色的單肩連衣裙，長得很乖巧，身材纖細，看上去像個模特。
“堂兄，堂嫂。”夏菡打了聲招呼。
文晴道：“你一個人來的？”
夏菡點點頭。
文晴一手挽着夏景另一隻手將她拉到她身邊，“那你就和我們一起。”
夏菡和大房的關係不好，和這個堂嫂平時也沒說上幾句話，不過此刻她卻表現出一種生怕她一個人來參加宴會侷促不安有點護犢子的樣子讓她覺得有點好笑。她想到了文晴平時在曾蓉面前怯生生畏畏縮縮的模樣，突然發現這個堂嫂也挺可愛。
夏菡對陸雲琛依然只是輕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帶着一種恰到好處的疏離感。
林琮和夏景等人閒聊了一會兒像是隨口問了一句，“對了夏總，韓總怎麼沒有和你一起來？”
夏菡沒有着急回答這個問題。林琮是宴會發起人，邀請了什麼人他應該知道，他突然問到韓墨染，想來他應該是邀請了韓墨染，不過韓墨染卻沒跟她說過。以她們之間的關係，他也沒必要跟她說。
不過對外他們一直營造夫妻恩愛家庭和睦的形象，外人也並不知道真實情況。如果她表現出並不知道韓墨染受到邀請，很明顯會讓人猜測他們夫妻二人貌合神離，連丈夫受到邀請都不知道。
心思電轉，夏菡答道：“他有點事情耽擱了。”
林琮笑道：“韓總果然是個大忙人。”
夏菡笑笑沒說話。
就在這時一個小男生小跑到林琮身邊小聲說了幾句什麼，林琮雙眼一亮，立馬說道：“果然說曹操曹操就到，韓總過來了，我去迎接一下。”
看樣子韓墨染是真的被邀請了。不過這個慈善晚宴說大不大，以韓墨染現在的咖位，沒必要參加這種場合，對他的人脈增益並不是很大。
沒一會兒果然看到林琮引着韓墨染進來，這個如今炙手可熱的科技大佬一進門頓時就成了全場的焦點。不少人看到他出現都低聲議論：林琮面子還挺大，竟然將韓墨染也請到了。有想在韓墨染跟前混個臉熟的，便上前跟他打個招呼。
因爲一路過來都有人上前打招呼，從門口到這邊不太長的路也頗費了一點時間。林琮引着韓墨染走過來，他很自然地站在夏菡身邊。兩人互相微笑示意，好像真的就是那種結婚多年老夫老妻已經變得平淡而有默契。
陸雲琛其實韓墨染之前也見過，在他和夏菡合作的時候經常看到這個人去找她，不過夏景以爲他不認識，向她介紹，“這位是珍愛食品的CEO陸雲琛。”
韓墨染端着酒杯向他示意，“你好陸先生，我是龐大領航科技的韓墨染。”
都不用別人介紹自報家門，這話說得非常謙虛了。
陸雲琛也客氣道：“你好韓先生，久仰大名。”
兩人杯子互碰了一下，各自端着抿了一口。
有侍者端着小喫托盤過來，韓墨染從托盤上拿了一塊巧克力剝開遞給夏菡，他做得很自然，剝開殼的巧克力一直送到了她的嘴邊。
這種親暱的動作做得再理所當然不過了，似乎她們平時也是這樣相處的。
夏菡卻默默看了他一眼，這種表演恩愛也不是沒有在人前做過，夏菡並沒有太詫異，正要就着他的手將巧克力喫進去，不想陸雲琛卻突然說道：“她不喫巧克力，她喫巧克力過敏。”
夏景正在和林琮聊今天拍賣會的事情，聞言停下話頭，目光帶着點探究向陸雲琛看過去。
韓墨染的表情倒沒什麼變化，他微挑眉頭，眉眼間似乎還透着笑意，“過敏？”
陸雲琛又道：“你是她的丈夫，連她巧克力過敏都不知道嗎？”
夏菡皺了下眉，她不知道陸雲琛在發什麼神經，本來她和他都沒在一起過，連彼此的曾經都算不上，更何況這麼多年沒有見面，她都已經結婚多年，那些矛盾本應該隨着時間煙消雲散，可是他說這話，明顯有着故意挑釁韓墨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