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青要是不揉開，明天肯定要腫起來，別說躺着睡，就是動一下都扯的疼。”姚靜知道是他，自然沒打瓷實，收着大半的力氣，還是打出了一條血印子。
“你就是存心報復！看我……”姚鴻進扭頭，扯動傷口疼的直抽氣。
“誰知道你半夜不睡覺跑廚房來做賊，怎麼？肚子餓的睡不着？想找喫的？”姚靜推了他一下問道。
姚鴻進臉上露出被拆穿的赫然，張口卻道：“關你什麼事？”
“嗯，是不關我的事，可廚房裏的飯菜都喫光了，只怕你連半塊雜糧窩頭都沒找到吧？”姚靜故意逗弄他。
“我纔不是找喫的，我不餓！”剛說完，肚子就傳來一陣咕嚕呼嚕聲。
再逗弄下去怕狼崽子要炸毛，姚靜道：“我那裏還有兩塊帶回來的雞伊麪，我去給你煮碗，吃了趕緊睡！”
姚鴻進：“……”上次大哥就帶回來不少，說是姚靜給他的，當時他心裏彆扭，硬是沒喫一口，可那股味道卻撓的他心癢。
姚靜生火煮麪，等熟了撈進碗裏推給他。
“快喫吧！我先去睡了！”
“別以爲這樣我就會感激你，我不會承認你是我姐的事！”
“小屁孩！”姚靜看着他傲嬌的小眼神也不氣，她兩輩子加起來做他娘都綽綽有餘，跟個毛孩子計較有失風度。
也不管他接沒接，姚靜進了自己的房間，等油燈滅了，姚鴻進還坐在桌前，半響才聽見他滋溜麪條的聲音。
……
次日，天還沒亮姚靜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靜靜，今天正巧鎮上趕大集，我陪你一塊去。”王春蘭家裏種了不少菜，一家人喫不完，提到集上賣掉。
姚靜出門就見院子裏還有一個揹簍，簍子裏有不少種菜，茄子，黃瓜，萵筍，空心菜，還有小青菜……
種類不少還挺齊全，都是拿到集市去賣的，特意挑選出品相好的堆放在上面。
“行，那您等我一下。”姚靜回去換上一身的確良碎花襯衫，剛纔穿的裙子換成了乾脆利落的藏青色褲子，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編成兩條麻花辮垂在身前，配上那張悄生生的小臉，別提多耀眼了。
王春蘭看的眉眼含笑，她的靜靜就是太漂亮，咋看都看不夠。
王春蘭背上籮筐，姚靜幫忙提了一個籃子，裏面是半個月攢的雞蛋。
王春蘭打算換了錢好買幾斤肉回來，靜靜都回來好幾天了，除了那頓排骨還沒喫到過肉菜，她想給她補補。
兩個人天不亮就出發，背了這麼多東西，王春蘭咬咬牙坐了牛車，來回兩個人四毛錢。
對他們一分錢都能掰成兩半花的來說，這算是一筆不小的破費。
姚靜倒是不覺得，等她拿到稿費，手裏有了錢就可以給家裏人添置幾身衣服。
大哥二哥他們在廠裏上班，那兩身洗的發白的衣服不夠體面，出門會被瞧不起。
還有三哥，也得買藥材補身子，眼看快入秋了，別人還能撐撐，他會怕冷也要添置。
還有王春蘭他們，總之家裏人走出來就一個字，窮！
既然認了他們是家人，姚靜就沒理由虧待他們。
也算溫故知新。
王春蘭帶着她來到幾個擺攤的地方，隨處都是賣雞鴨菜雞蛋的，一看就知道是家種的，菜根上還帶了泥土，收拾的也不乾淨，擺放的也很隨意，乍一看就像是堆在一起餵豬的爛菜，買的人不多。
一旁同樣賣菜的女人看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看地上又好又新鮮的菜，還擺放的很整齊，頓時就不樂意了。
冷哼一聲，道：“這個地方是我先來的，你們往旁邊挪一點，影響我生意你們負責？”
這個時節菜很容易就蔫，她的菜種類還少，急着趕路也沒清理乾淨，擺攤人又多，這兩個人把菜往她旁邊一放，高下立刻比出來，她不生氣纔怪。
姚靜也沒想拿這些菜賣多少，乾脆跟王春蘭將菜挪了挪。
可出門買菜的都是四五十歲的婦女，那眼睛雪亮着，即便離的遠，也能敏銳的掃到他們的菜。
直接越過那女人的攤子往他們這邊來，把那女人氣的臉都黑成了鍋底灰。
“這菜怎麼賣？多少錢一斤？”走過來問道。
王春蘭沒想到這麼順利，剛擺下就有人問，忙笑着招呼：“茄子黃瓜三毛一斤，其他的菜兩毛一斤。”
姚靜聽完不禁感嘆，真是便宜！
女人聞言，頓時蹙眉：“你這也太貴了吧？別人的都一兩毛一斤，這茄子黃瓜看着新鮮也不值三毛啊！你便宜了我多要點！”
王春蘭有些遲疑，似乎是被說動心了。
姚靜不同，她剛纔一直在旁邊觀察，這個女人身上的氣質跟一般的婦人不同，她身上還有一股油煙味，腳底下也沾了油污，在這個缺衣少油的時候，似乎是經常出入大油大煙的地方。
這個時代，除了國營飯店，那就是工廠後廚食堂，而她討價還價的樣子，顯然更符合後廚食堂。
一般後廚食堂都是有人專程送菜，她突然出來買，只怕是供應菜的人出了問題。
這倒是個不錯的商機。
一旁女人聽說這麼貴，覺得頓時嗤笑一聲，“你們還真是不懂行情，現在豬肉才一塊錢一斤，你們這麼點菜就要三毛，真是笑死人了，就是傻子纔會買吧！大妹子，來看看我的吧！我這菜便宜，通通兩毛錢一斤，划算還實惠，夠便宜！”
婦人掃了她的菜一眼，蹙起眉頭，明顯也被那賣相給勸退了。
姚靜笑道：“阿姨，你那菜是便宜，可根上糊的那層泥不好清洗不說，還壓稱，少說也得七八兩重，一毛錢的差距，似乎跟我的價格也差不多了！”
買菜的女人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行啊，看你們這菜新鮮，這些我全都買了！還有這些雞蛋我也全要了！不過我有個要求，我買的不少，你們得負責給我送過去。”婦人一揮手就把她們的東西包圓了，差點把旁邊女人的鼻子給氣歪了。
王春蘭也沒想到菜能賣的這麼痛快，閨女幾句話就把菜全賣掉了，簡直太神了！
“成，阿姨是爽快人，我們也投緣，幾步路的事，我們順道就給您送過去了。”姚靜嘴巴甜，一下哄的婦人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