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海上風雲 >第18章 捕捉盲點
    “大門不可能,窗戶不可能,四周牆壁也不可能,那天花板呢?”路鳴仰起頭來。

    “那就更不可能了,天花板比牆壁還厚,而且也沒有夾層。這且不說,想要從天花板逃脫,必須有梯子才能上去,這裏的舉架可是一般房子的兩倍,就是站在桌子上也夠不着天花板。”

    張子揚當天勘察現場時就量過尺寸了,排除了天花板藏身和逃脫的可能性。

    路鳴不得不轉換思路,他在房間裏轉來轉去,口中唸唸有詞:“移花接木,暗度陳倉……”

    “我也只能保住這案子不被封掉,等你回來另起爐竈,我是一點想法都沒有了。這根本就不是刑事案件,而是靈異事件。盛大小姐可能是修仙有成,在這屋子裏羽化成仙了,那自然就不在你我的書中交待了。”張子揚嘿嘿苦笑道。

    兩人沉默了一會,都沒有說話。

    “我覺得這案子一定存在我們忽視的盲點。”路鳴深吸一口氣道。

    “盲點?我看我們倒像是在盲人摸象。”張子揚喪氣道。

    “就是人們平時認識和視線的盲點,比如說東西明明就在這裏,可是你找遍了整個屋子都找不到,眼睛可能都掃過多少遍了,卻無視它的存在。會不會是盛慕儀或者別人在這個案子裏製造了一個盲點?”

    “啊?你這一說,等等啊,我想想……”張子揚好像被觸及到了什麼,皺眉苦思冥想。

    這些日子,他沒事的時候腦子裏就是這個案子,反覆推想這案子的各種可能性,結果就跟這間封閉的屋子一樣,根本沒有任何出路。

    “有這樣一種可能。”張子揚忽然腦中靈光閃耀,大叫一聲。

    當他看向路鳴時,知道路鳴也跟他想的一樣,因爲路鳴此時臉上掛滿了悲傷。

    “咱倆看來又想到一塊去了。”

    “我倒是但願和你想的不一樣。”路鳴嘆息道。

    “你先說說你的想法。”張子揚道。

    “要說有盲點,那就一定在這裏。”路鳴指着進門右邊的衛生間。

    這間總統套房不僅大,而且衛生間就有兩個,一個是在臥室裏,一個是在進門處的右邊,這個應該是給客人準備的,因爲外邊就是主人辦公待客的地方。

    “對,這一手真是太高明瞭,讓人怎麼都想不到。你繼續說。”張子揚道。

    “在大家進來時,屋裏的確有人,先不說這個人是誰,他就是藏身在這個衛生間裏,等大家蜂擁而入時,第一個想要查看的是哪裏?”路鳴問道。

    “自然是臥室,因爲客廳進門後一目瞭然。”

    “對,所以大家進來後,沒人會向衛生間看一眼,而是都去了臥室尋找盛慕儀。這個時候藏身衛生間的人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現,或者加入進來的人羣,或者施施然出去,然後瀟灑地走人。”

    “如果他加入尋找盛慕儀的人羣裏,這些人會認爲他是跟着進來的,不會想到他原本就藏在屋子裏,如果他走出去,外面的人只會認爲他是進去尋找盛慕儀的人,不會懷疑他。”

    “高明啊,人明明就在眼前,估計得有一半人都看到他了,可就是想不到這個人會藏在屋子裏,案子的關鍵、不可理解之處就在他身上。”

    “對,這就是盲點,大家當時只有一個念頭,盛慕儀怎麼了?病了嗎?根本無暇關注其他人,就是看見他了也不會在意,不會想到這人跟盛慕儀有什麼關聯。”

    “嗯,甚至事後你或者其他警察有可能盤問過他,但絕不會想到他就是作案的人。”路鳴道。

    “很有可能,當然還有可能就是他走人了,消失不見了。不過,還是有疑問,盛慕儀的衣箱和梳妝盒不見了,這個怎麼解釋?”張子揚問道。

    “當然是被轉移走了,跟盛慕儀一起被轉移走的。”路鳴悲哀地道,眼睛裏升騰起一層霧氣。

    “那你說從屋子裏走出來的會不會是盛慕儀,她隨身帶着化妝盒,可以易容化妝啊。”張子揚忽然腦洞大開,他其實是太想盛慕儀還活在人世了,他知道路鳴和盛慕儀的感情,不想自己的兄弟受這麼沉重的打擊。

    “不可能,走出來的人誰都有可能是,只有盛慕儀不行。”路鳴搖搖頭,然後頭部上揚,抑制住眼中快要流出來的淚水。

    “是啊,無論屋裏的人還是走廊上的人,對她都太熟悉了,就算她易容了,可是體型還是會被認出來,她不可能改變自己的高矮胖瘦。”

    “若是有時間,有道具,當然可以,不過盛慕儀畢竟不是電影或者戲劇化妝師,她沒有那麼高的化妝僞裝技術,沒法在兩個小時內把自己易容僞裝成另外一個人。”路鳴判斷道。

    他偷偷轉過身,抹了一把眼睛,雖然張子揚不是別人,可他還是羞於在外人面前流淚。

    “假如推斷成立的話,第一嫌疑人依然是那兩個保鏢,他們不僅有機會,而且有能力串通外人綁架盛慕儀或者殺害她。”路鳴道。

    “他們當時裝模作樣陪着警察樓上樓下檢查,巧妙地製造了這個盲點,這樣就可以擺脫自身嫌疑了。”張子揚道。

    “這是標準的密室失蹤案,讓人找不到入手的地方,最後只能不了了之,當作一個靈異事件處理,整個案子最高明的地方就在這裏。”

    “當時在屋裏和走廊上的人,不是盛家的人就是飯店的員工,如果一個外人忽然出現,應該也會引起懷疑的吧。”張子揚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所以嘛,這就縮小了範圍,可以肯定這個藏在室內的人,不是盛家的內鬼就是飯店的員工。”路鳴篤定道。

    聯想到盛有德昨晚對他說的話,他更偏向於是盛家出了內鬼,甚至不排除盛慕儀的丫環中有人充當內鬼。

    張子揚回想他在案發第一時間盤問過的所有人,盛家的人和飯店的員工全都過了篩子,好像沒有人符合這個條件。

    “子揚,你現在回想是想不出破綻的,必須回去仔細查看當時所有人的口供,如果不行,那就重新給在場的所有人錄口供。”路鳴堅持他的觀點。

    “通過口供能找到突破口嗎?做下這種事情的人,一定有豐富的反偵察經驗吧。”張子揚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

    “當時在場的人中必然有這麼一個人,一個忽然出現在現場的人,就像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這個傢伙就是我們要找的案犯。”路鳴道。

    “對啊,一個人忽然出現在大家面前,哪怕他是大家熟悉的人,其實也是會引起懷疑的,只不過當時沒人往這方面想,也就沒人產生懷疑。”張子揚拍拍路鳴的肩膀,投以贊同的目光。

    “咱們來梳理一下案情的經過。”路鳴走到套房門口。

    “大約三點五十分下午茶結束,盛慕儀上樓,保鏢和丫環跟在身後。”張子揚開始從頭梳理起案子。

    “盛慕儀準備進房間,她從丫環手中拿過東西,自己提着衣箱和梳妝盒,並且囑咐任何人不得打擾她。”路鳴接着道。

    “停,她爲何非得自己提着衣箱、梳妝盒?爲何不讓她的貼身丫環幫她換衣服、補妝?”張子揚手一揮道。

    “嗯,這是重要疑點之一,我原來推斷慕儀自己主動失蹤,原因且不探討,她自己提衣箱和梳妝盒、不讓丫環們進屋,就是有效證據。”路鳴點頭道。

    在探討案子上,他和張子揚經常產生心有靈犀一點通,不過也就是在案子上,別的方面,他們兩個的想法看法基本都是背道而馳,假如說服不了對方,就可以小試拳腳。

    比如路鳴還算是有錢的主兒,卻從不碰股票,更從不下賭場,張子揚只是靠薪水生活,雖不能說是月光族,能攢下的錢也有限,卻喜歡炒股和賭博。

    “那你如何解釋這一點?”張子揚問道。

    “這是違反常規的做法,按理她不會自己提着衣箱和梳妝盒進房間,顯然她是不想讓別人進去。爲什麼呢?”路鳴展開了思路。

    “嗯,這確實是一個疑點,你繼續說。”

    “另一種可能,盛慕儀進屋後被預先藏在屋裏的人襲擊了,如果是這樣,那麼藏在屋裏的人就是飯店的員工,因爲只有飯店的員工才能拿到萬用鑰匙,可以預先躲再裏面。”路鳴繼續推論道。

    “飯店的房間很多,此人憑什麼知道慕儀一定會到這間套房裏休息?”張子揚反問道。

    “這個不是問題,飯店裏的人都知道這間套房是給盛家預備的,有資格進入休息的不是盛慕儀就是盛有德,也就是說盛慕儀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進入這間套房。而盛有德一定會把最好的房間留給女兒,這樣推理的話,盛慕儀進入的可能就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了。”路鳴笑道。

    “可是,他們憑什麼確定盛慕儀一定會進入房間休息?萬一她回家了呢?”張子揚又問道。

    他倒不是扛精,而是要把任何潛在的漏洞都堵死,這也是他和路鳴合作的一種方式。

    “下午茶過後,基本沒什麼節目,還有兩個小時就是晚宴和晚上的慶祝活動,慶典是做好徹夜慶祝預備的,所有人都需要休息好,養精蓄銳,準備晚宴和晚上的慶祝,那天的情況也正好說明這一點,所有人都找到房間休息了。不要說來的嘉賓,就是僕從下人都有房間。”

    “嗯,這樣看來飯店員工涉嫌的可能性最大,他們可以事先得到內部情報,再和保鏢合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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