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海上風雲 >第185章 不敢生事
    “沒事。我在美國學跳舞時,把教練的腳都踩腫了呢。”路鳴故意打趣道。

    他早就察覺到,寧馨兒可能因爲平時跟人交際少,話也比較少,有時候就容易說錯話。

    “嗨,還是明珠妹子有眼力,看中了你,比我強多了。”寧馨兒好半天才恢復正常,幽幽道。

    路鳴笑道:“我們相中彼此,不是我們的眼力問題,而是我們的父母有眼力吧,這就是命,誰也抗拒不了自己的命。”

    “也是啊,經過這一件事,我哥就對我說,以後找人得跟明珠妹子學,寧可找幹啥啥不成的窩囊廢,也不能找太有心計,腹黑的男人。”

    路鳴笑了,這話聽上去怎麼像是罵人啊,難道他是幹啥啥不成的窩囊廢嗎?

    也許漕幫真的這麼認爲,不會賭博,不會掙黑錢,不會混社會,這樣的男人就是廢物。

    “不對,我又說錯話了,不是說你幹啥啥不成,你是幹大事的男人。”寧馨兒突然反應過來,羞得擡不起頭來,簡直想二度鑽地縫。

    “沒錯,我混跡上海灘幾年了,的確啥事也沒幹成。”路鳴心想,按照漕幫的標準,我還是做個安靜的廢物比較踏實些。

    “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你千萬別誤會啊。大哥他們現在已經改變對你的看法了,總在幫裏以你爲榜樣教訓手下人。”寧馨兒急了。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不會誤會的。不過千萬別學我啊,那會耽誤漕幫大事的。”路鳴說的也是真心話,漕幫的人如果學他,那不是不倫不類了嘛。

    “我平時跟人接觸太少,尤其不瞭解男人,看不清一個人的真面目,還自以爲是,纔會被那個姓高的矇騙。”寧馨兒嘆道。

    “總得先交點學費,才能學到東西,你這也是喫一塹長一智吧,不用多想,只要人好好的,從頭再來就是了。”路鳴寬慰道。

    “我現在才知道,人家對我根本沒興趣,完全是對我們漕幫的基業有興趣,我就是個跳板。”寧馨兒不無自卑地道。

    “胡說,你這麼漂亮的大美人,凡是男人都會動心的,怎麼會沒興趣?”路鳴笑道。

    “那你有興趣嗎?如果有興趣,送給你了。”寧馨兒忽然大膽起來,調笑道。

    “我當然有興趣,可惜不敢,明珠會掐死我的,她那脾氣你還不知道?”路鳴不敢生事,只能用明珠擋駕。

    “我問過明珠妹子,她說她不在意,隨便你。”寧馨兒亦真亦假道。

    “你大概理解錯了,她的意思是不介意掐死我。”路鳴鬆開摟着她的兩隻手,做雞爪狀。

    寧馨兒還想說什麼,舞曲停了。

    寧馨兒笑道:“難怪明珠妹子那樣愛你,和你在一起,和你說話都是一種享受。你果真是個有趣的男人。”

    路鳴沒有回答,他和明珠之間似乎已經超越了愛和不愛這個境界,而是上升到了命運的高度。

    也可能真的有月下老人,在他們出生時,用一根紅線綁在他們身上,他們兩人從此就永遠聯繫在一起了,想掙脫是不能的。

    路鳴輪番陪着袁明珠和寧馨兒跳舞,一直跳到半夜,這兩人也是非路鳴做舞伴不可,別人來請求跳舞,都被無情拒絕了。

    張子揚一直沒有下場,他不是不會跳舞,而是沒興趣。

    他的興趣是喫喝、賭博,另外就是到處撈錢、揩油,用他的話說,蕎麥皮子到了他手裏,也能炸出四兩油來。

    採蓮是真的不喜歡跳舞,這些年爲了掙錢,陪人跳舞腳都磨出繭子來了,現在難得放鬆,幹嘛受那個罪。

    有不少人垂涎採蓮的美色,磨磨蹭蹭過來搭訕,還沒到近前,就被張子揚亮出的警察局的證件嚇跑了。

    有兩個惡霸級的混混不服氣,跑到採蓮跟前想要挑事,看到張子揚腰間露出的手槍把手,立馬慫了。

    百樂門的管事早就注意到了張子揚,起初擔心他仗着警察局探長的身份鬧事訛錢,過了一陣子,見張子揚沒有任何動靜,只是安靜地站着看同伴跳舞,總算放下心來。

    百樂門從上到下,沒人不認識袁明珠和寧馨兒,而一直陪她們跳舞的路鳴卻是個生臉,好像從沒有來過舞廳,儘管舞姿看上去還不錯。

    百樂門的管事是個老江湖,凡是張子揚點的酒水飲料全部免費,不是什麼錢都能賺的,該花的錢不能省,這也是做生意的訣竅。

    到了半夜,寧馨兒都快累癱在路鳴懷裏了,實在是跳不動了,袁明珠就不用說了,後面幾支舞曲根本沒下場。

    “路鳴,跟你一比,那個高樂平的舞技就是私塾蒙生的水平。明珠,以後我要經常借用借用路鳴,沒意見吧,保證只是跳舞。”寧馨兒喝了一杯烈酒後纔有力氣笑道。

    “沒事,隨時借用,不管是跳舞還是幹別的,免費,反正他身體好,累不壞。”袁明珠大方地一揮手道。

    張子揚和採蓮都笑了,寧馨兒本來是想逗逗明珠的,不想自己鬧了個大紅臉。

    路鳴抗議道:“你們兩個這是合夥欺負人啊,我是人,不是牛。”

    他這一說,採蓮和張子揚笑得前仰後合,差點喘不上氣來,就連一向潑辣的袁明珠都感到難爲情了,寧馨兒更是恨不得再鑽一回地縫。

    “我說錯什麼話了嗎?”路鳴不明所以。

    “兄弟,你說得很對,你就是一頭廢寢忘食、任勞任怨,專門耕地的牛。”張子揚忍着笑拍着路鳴的後背道。

    “張子揚啊,不是我說你,思想太骯髒了,我根本不是那意思。”路鳴終於明白過來,自己也笑了。

    寧馨兒聽不下去,笑着跑開,順便去把跳舞的賬目結了,還賞了一筆不菲的小費。

    百樂門的管事笑得臉都開花了,送出去的酒水飲料錢不僅收回來了,而且翻了好幾倍。

    出了舞廳,大家各自回家,路鳴不放心喝了很多酒的寧馨兒開車,藉口說自己還要用車,讓明珠開寧馨兒的車回去。

    張子揚開車帶着採蓮回他們的住處,路鳴獨自開車回到了萬國公寓。

    第二天上午,路鳴開車跑了好幾個地方,採購了一些像樣的禮物。

    昨天和寧馨兒說定,他今天要過去給袁明珠的乾孃拜年,順便“回家喫飯”,路鳴想到這句話就忍不住想笑。

    他這個毛腳女婿終究是要見丈母孃的,上海丈母孃向來不好服侍,路鳴因此一直躲着,這回是躲不掉了。

    如果僅僅是請喫飯,路鳴也許會找個藉口婉言拒絕,可是寧馨兒透露一個消息,說是那批軍火的貨主想要當面感謝他。

    路鳴當然知道貨主是什麼人,不由得產生了好奇心,想一探究竟。

    共-產-黨-人,這個名詞他太熟悉了,經常在報刊和廣播裏看到聽到,可是活生生的共-產-黨-人,他一個都沒見過。

    他很想見識一下,被國民政府視爲洪水猛獸、形容爲青面獠牙的共-產-黨-人究竟長得什麼樣。

    他認識的彼得和安德烈也是共-產-黨-人,但他們是蘇聯共-產-黨,不是中國-共-產-黨,不知道二者有什麼區別。

    路鳴偷偷問過明珠,她乾孃都喜歡喫什麼用什麼。

    明珠回答得很乾脆,她也不知道,還告訴他不用這麼麻煩,隨便帶點東西就行,乾孃啥都有,不會在意他送什麼禮物。

    路鳴被這個隨便難住了,想了半天,最後按照他母親的喜好購置了一堆禮物,也不知人家喜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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