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海上風雲 >第197章 信中之祕
    凡事只要有個開始,就一定會有個結束,只是這中間時間的長短不定,這也算是一條人間定律吧。

    就在見過杜鵑的第三天,路鳴終於解開了紫苑信中的祕密。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琢磨,沒有停止過各種嘗試,用火烤,用幾種不同的顯影液浸泡等等,可惜都失敗了。

    這一天他忽發奇想,開始用蒸氣薰。

    這當然沒有什麼道理,不過是實在沒辦法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只要能想到的方法都試一遍。

    不曾想錯有錯招,就在瀕臨絕境,準備徹底放棄的時候,他忽然眼前一花,好像看到了有新的墨跡顯現,等他回頭仔細檢查時,發現郵票的背面上好像有字跡。

    他小心翼翼地把郵票揭開,果然郵票上有字,只不過被糨糊遮住了,看不清。

    他把郵票放在蒸氣下薰着,然後用一把小刀小心地颳去糨糊,那些字跡全都顯現出來了。

    一張郵票背後的字跡是“盛源”,一張郵票上的字跡是“當鋪”,最後一張郵票上的字跡是“相機在”三個字。

    路鳴把這三張郵票並排放着,很容易連成一句話:相機在盛源當鋪。

    他猛然一下子想起盛慕儀書房中失蹤不見的相機,立刻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俗話咋說的,功夫不負有心人。路鳴立刻馬上穿上衣服,奔跑下樓開車疾馳去了盛源當鋪。

    車在路上走了一半,他卻猛然想起,沒有當票,怎麼取回相機啊?

    如果盛慕儀把相機當在當鋪了,應該有當票啊,那麼當票在哪裏?

    沒有當票的話,當鋪不會給他相機的,相機在當時也算高檔消費品。

    即使出錢、出雙倍的錢跟當鋪買,估計人家也不會同意,除非典當業務過期了,一般當鋪的典當業務最長有6個月,現在離盛慕儀失蹤還不到6個月。

    如果典當業務沒有到期,當鋪是絕對不會出讓典當物品的,這也是當鋪業的規矩。

    路鳴沒有停車,繼續加速奔向盛源當鋪。

    他想好了,如果當鋪敢不給他相機,就豁出去了當一次無賴,請張子揚找個藉口封住當鋪,徹底搜查,必須拿回那臺相機。

    這麼做雖然有些仗勢欺人的意思,可是爲了拿到盛慕儀的相機,查到相機裏隱藏的祕密,這個無賴他當定了。

    到了盛源當鋪,路鳴對着高高的櫃檯說道:“我取當,是一個相機。”

    當鋪的櫃檯不但高,而且上面都有粗大的鐵柵欄,就是防備有人搶奪物品。

    櫃檯裏面一個頭發稀疏的老人擡起頭說了句:“當票。”

    “沒有當票,是我朋友放在這裏的一個相機,讓我來取的。她說你知道這件事。”路鳴順口胡編着。

    “請問先生貴姓大名?”當票的掌櫃問道。

    “我叫路鳴,大路的路,鳥鳴的鳴。”路鳴說道。

    “嗯,請把你的名字簽在這張紙上。”掌櫃的從櫃檯上遞出來一張紙和一支鋼筆。

    路鳴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在紙上籤了自己的名字。

    掌櫃的把簽名拿進去,打開一個抽屜,翻了半天,找出來另一張紙,然後比對着。

    路鳴焦急地等待着,不明白掌櫃的在幹嘛,爲何不要當票反而要他的簽名。

    “嗯,簽名是對上了,請先生稍等,我就這給您拿相機去。”掌櫃的走向後面的房間。

    不多時,掌櫃的出來了,手裏拿着一個鐵盒子,遞給路鳴。

    “這就行了?”路鳴不禁詫異地問道。

    “對,這就行了,錯不了。”掌櫃的笑吟吟道。

    “盒子裏裝的是什麼?”路鳴故意問道。

    “你不是來取相機的嗎,當然是一部相機,不可能是一顆人頭。”掌櫃的還有點風趣幽默。

    “那爲什麼我沒有當票也可以取東西,難道你不怕被人冒領了?”路鳴笑着問道。

    “不會的,相機的主人說了,只有簽名的筆跡對上才能取當,根本沒有當票的。”掌櫃用指關節輕輕敲着櫃檯說道。

    “那我應該付您多少錢?”路鳴明白了,這是盛慕儀事先就準備好的。

    “不用,這相機其實不是當在這裏的,而是保存在這裏的,相機的主人已經付了很大一筆錢,要求我們保存一年,只有一個叫路鳴的人才能來取,而且簽名的筆跡必須對上。”掌櫃的解釋道。

    掌櫃的其實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不過幾個月前,一個高雅的女人拿着這個盒子來當鋪,不是當錢,而是要當鋪給保管,說是保存一年,而且付了一百塊大洋的保管費。

    她跟掌櫃的約定,這個盒子只有一個叫路鳴的人才能取走,她還留下一張簽名的紙條,要求取件人必須簽名,筆跡跟這張紙條上的簽名一致纔行。

    如果一年後沒有人來取這盒子,那就把盒子裏的東西全部毀掉。

    掌櫃的並不知道盒子裏裝的是什麼,不過那個女人說過,這裏面是一部相機,如果有人私自把盒子裏的相機拿出來賣掉,當鋪就會招來天大的禍事。

    掌櫃的覺得事情頗爲蹊蹺,心裏打鼓,不想接這個活兒,可是看到那一百大洋的銀票,實在沒法拒絕。

    路鳴也不再多問,捧着盒子回到了車上。

    他先察看盒子上的封條,果然是完好的,說明裏面的東西沒人動過,封條上有紫苑的簽名。

    封條是膠水粘上去的,上面還塗了蠟,一旦封條打開,就會損壞,也無法復原了。

    路鳴揭開封條,打開鐵盒子,裏面果然是那臺他見過的相機。

    他拿出相機,打開後蓋,取出一盒沖洗過的膠捲,他把膠捲對着陽光仔細查看。看着看着,他的手有些發抖了,膠捲竟然不由掉落在膝蓋上。

    他長長舒了口氣,定住神,發現盒子裏面還有東西,是一疊寫滿字跡的紙張。

    他用顫抖的手拿出那疊紙,看到了盛慕儀熟悉的筆跡,他強忍着心臟的劇烈跳動,把紙上的內容看完,然後整個人癱倒在座椅上,完全不能動了。

    “老天爺啊,大地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在心裏呼喊着,忍不住流出了淚水。

    過了五六分鐘,他的心裏升騰起一股怒火,手按住了腰間的槍把,他真想馬上開車去找到那個叛徒,二話不說一槍就斃了他。

    鎮定,鎮定。路鳴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前前後後思考着這件事情。

    該怎麼辦呢?事情太大了,不是他一個人能做得了主的。

    路鳴緩過神來之後,把盛慕儀寫的東西又看了一遍,確認自己已經完全理解並記住了。

    怒火依然在他的胸中熊熊燃燒着,但是他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開始考慮這件事應該怎麼辦,先走哪一步。

    盛慕儀並沒在信中告訴他怎麼辦,只是讓他去救一個人。

    他非常的後悔,當時自己爲什麼要去湖州老家,如果當時在上海,他一定不會讓這件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袁紫苑或許不會被人綁架拘禁,盛慕儀也不至於失蹤,到現在不知是死是活。

    他就這樣一直坐在車裏,憤怒着,後悔着,腦子一陣冷一陣熱,在考慮這件事如何才能解套。

    現在任何錯誤都犯不起,只要走錯一步就會後悔終生,必須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才能行動。

    他在車裏從中午一直坐到了晚上,根本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也沒感覺到飢餓。

    直到他醒過神來向車窗外看去時,才發現外面已經漆黑一片,當鋪也早就關門了,只留着門前一盞燈,那是給夜裏辦救急典當的人預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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