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海上風雲 >第315章 特別會議
    下午一點十五分,陸陸續續有人進入會場,南京政府的軍政要員們幾乎都到了。

    此時,兩位肩扛兩顆星的中將一前一後帶着隨從,從他們身邊走過,對鄧文儀點頭致意。

    鄧文儀也忙笑道:“兩位將軍好。”

    兩位將軍走過去後,鄧文儀介紹道:“走在前面的是蔣光鼐將軍,走在後面的是蔡廷鍇將軍,他們都是負責戍守上海城防的。”

    路鳴聽他這樣一說,一下子想了起來。

    去年年底,民國政府和粵系首領陳銘樞將軍達成協議,粵系擁護中央政府,但是必須讓粵系軍隊戍守南京和上海。

    中央政府答應了粵系的要求,於是陳銘樞將軍擔任了京滬衛戍司令,把原來在贛西剿共的第十九路軍調回上海駐防,蔣光鼐將軍任總指揮。

    因爲第十九路軍不但要戍守上海,還要戍守蘇州等地,所以纔有總指揮這個任命。

    第十九路軍是去年年底剛剛駐防上海的,他們做事一直很低調,所以路鳴並不認識這兩個將軍,不過大名倒是久仰了。

    “我說鄧兄,不是說要召開最高軍事會議嗎?怎麼我看到許多黨政要員也來了?”康澤小聲問道。

    “說是軍事委員會擴大會議,結果就擴大到所有黨政要員了,其實是要閉門決定對日本的答覆和對策。”鄧文儀小聲道。

    他又看着路鳴,笑道:“黨內現在說什麼的都有,校長親自請你過來,就是想在制定對日對策之前,讓你給黨政軍內部的那些軟腳蟹鼓鼓勁,打打氣。”

    路鳴搖頭道:“我哪兒有那本事啊。”

    鄧文儀也是嘆道:“能起多大作用起多大作用吧,校長現在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他們來到一個小禮堂門前,會議將在這裏召開。

    路鳴看到許多身穿西裝、中山裝的黨政要員走入小禮堂,還有許多一身戎裝的將軍也走了進去。

    開會的人全都進去了,屋外已經沒人,鄧文儀才帶着這兩人走進禮堂,三人在最後一排坐下。

    等所有人到場坐定後,身穿一身戎裝的蔣先生走到臺上主持會議,他看了看坐在後排的鄧文儀、路鳴和康澤三人,點了點頭。

    “諸位,今天咱們共聚在這裏,是要閉門討論最近發生的時局變化,商議如何應對日本人的無理挑釁。不過在咱們正式開始閉門會議前,我想給大家介紹一位黨國青年精英。他名叫路鳴。”蔣先生說着手指向最後排的路鳴。

    路鳴只好站起來,坐着的人都向後看,每個人眼睛裏都是疑惑的眼神,不知道蔣先生搞什麼把戲。

    路鳴心下一橫,完全豁出去了,反正該井裏死的河裏死不了,如此一想,也就不管注視着他的都是哪些人了。

    “好,請坐。”蔣先生手向下按了一下道。

    “路鳴同志乃是美國哈佛大學專攻國際法的高才生,畢業後辭掉了美國高薪聘請,回國投身革命事業,準備報效國家,他現在是我們新建立的藍衣社上海分社的副社長。”

    有些知道路鳴歷史的人都心裏憋不住的笑,路鳴前幾年哪是投身革命啊,分明是投身風月場所,除非你管風花雪月也叫做革命事業。

    “我想告訴大家一件事,這次我們預先知道了日本人想要對上海動手的情報,就是路鳴同志通過在日本的關係搞到的,然後及時上報給政府和軍事委員會,我們才能搶先進行一些軍事部署,如果沒有這些預先的軍事部署,我們現在會更加被動。”蔣先生說道。

    他這樣一說,現場許多人倒是有些震動,除了軍事委員會的委員外,其他人只是耳聞政府得到了日本人的軍事情報,所以預先做了許多準備,有的部門甚至提出了遷都洛陽的建議,並且做了一整套計劃。

    現在他們才知道,原來這份情報來自這位在上海赫赫有名、在南京並不出名的青年人之手。

    南京和上海雖然離得近,可是上層的交際圈子卻是涇渭分明,彼此並不融洽,在南京混得很好的人,到了上海不一定受人待見,反之也成立。

    南京和上海一個是政治中心,一個是經濟中心,相互瞧不起。

    當官的朝南京跑,經商的往上海去,理想和志趣不同,各有千秋,難分伯仲。

    這種地域差別由來已久,並非民國時才這樣。

    “路鳴同志雖然年輕,但是在局勢分析和判斷上,卻有許多真知灼見,我和他本人有過交流,深感人才難得,所以趁軍事委員會召開擴大會議的機會,我想請他談一談對局勢的分析。大家歡迎。”蔣先生說罷,向路鳴遞來鼓勵的眼神。

    他既然這樣說了,下面的人當然也得給面子,都紛紛鼓掌。

    不過掌聲既不洪亮,也不齊整,就像一羣散兵遊勇在跺腳。

    路鳴此時就像上刑場的囚徒差不多,心裏發怵,但知道躲不過去,也只能硬着頭皮上法場了。

    他大膽地走過去,直接上臺,蔣先生見他上臺了,這纔回到臺下自己的位置。

    路鳴先向下面掃了一眼,看到第一排中間坐着的是蔣先生,左邊是汪先生,然後是孫先生。

    第二排左邊坐着的是陳立老、陳果老、南京市長、上海市長等黨政要員,右邊坐着的是軍中大佬何應欽、陳誠、文白先生,文白先生的右邊是一位將軍。

    然後纔是蔣光鼐、蔡廷鍇將軍,估計那位不認識的將軍應該就是京滬衛戍司令陳銘樞了。

    最後面幾排是有他認識的,也有更多不認識的。

    他看清了這些人後忽然間冷靜了下來,不再那麼怯場了,就像盛有德說的,這些人不是老虎不會喫人。

    那就當這是一場法庭庭辯,把這些人當做是一個大陪審團就行了。

    他就是這麼想的,也只能這麼想。

    “諸位前輩。”他先向左邊黨政要員深鞠一躬。

    “諸位長官。”又向右邊的軍界大佬深鞠一躬。

    “不論是學識還是資歷,小子都沒有資格站在這裏跟諸位說話,現在我站在這裏的感覺就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惶恐之至,小子不是膽大包天,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裏,是因爲我是被抓壯丁抓來的。”

    路鳴的開場白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哈哈哈。”

    “哈哈,這小傢伙有點意思啊。”

    “就是,我都要笑死了,不知道誰抓的他啊。”

    “肯定是委員長啊,還有誰啊,哈哈。”

    下面的人紛紛大笑起來,不過敢大笑出聲的都是前兩排坐着的人,後面的人只能捂着嘴笑,不敢出聲。

    “小傢伙,你是要給我們說單口相聲嗎?”那個路鳴不認識的將軍笑着問道。

    “不是,請將軍恕罪,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感覺,還有來這裏的原因。”路鳴又欠了一下身體。

    “你是被誰抓了壯丁我知道,可惜我官太小,不能爲你做主了。小傢伙,你不認識我,我叫陳銘樞。”陳將軍說完笑着看了一眼蔣先生。

    “的確沒見過將軍,久仰將軍威名了。”路鳴誠實道。

    “嗯,你這話我信。”陳銘樞非常自信道。

    陳銘樞前後左右的人也都笑了。

    笑聲中卻另有含義,這傢伙是過於自信了吧,以爲全國人民都知道他的大名?

    路鳴上來的這一套插科打諢,讓會議的氣氛增添了幾分輕鬆。

    蔣先生也咧嘴笑了一下,已經連續幾天愁眉不展,此刻難得一樂。

    鄧文儀和康澤兩人悄悄往後排挪了挪位子,在小聲商量藍衣社下一步的工作。

    康澤把上海分社情報隊伍的建設情況向鄧文儀作了詳細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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