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局長一聽有些懵了,這是什麼節奏?從辦公室伸出頭看了一眼,來人他是認識的。
不僅他認識,路鳴也認識,正是復興社上海分站第二行動大隊的人,爲首這人是隊長劉啓功。
“劉隊長,你過來做什麼?”路鳴問道。
“哎喲,怎麼路長官您也在這裏。”劉啓功這纔看到一旁的路鳴,急忙敬禮說道。
他後面跟着的兩個人也趕緊敬禮。
“我是問你們來做什麼?”路鳴態度嚴肅,明知故問道。
“是這樣,長官,我們得到線報,說是第六分局抓到一個不明來歷的女人,很像共-產-黨地下組織的人,所以就過來準備帶回去審訊。”劉啓功忙道。
“線報?什麼人報告的?”路鳴疑惑地看着蕭局長。
蕭局長忙道:“路少爺,這可不是我報告上去的,我真的不知道這回事。”
路鳴明白了,一定是翁百齡的手下在各分局收買了線人,第六分局的線人上報了抓人的事。
“既然得到線報爲什麼不彙報?不知道先彙報得到批准才能行動的規矩嗎?”路鳴冷冷道。
“報告長官,卑職已經報告給翁站長,得到了翁站長的批准。”
劉啓功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路鳴爲何這麼巧也在這裏,很可能跟他要辦的差使有關係。
“報告翁站長了?看來我的官太小了,根本不放在你的眼裏啊。”路鳴冷笑道。
“不是,長官,卑職絕對沒有這樣的心思。”劉啓功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了。
“黃副站長呢,他知道這件事情嗎?”路鳴忽然想到了黃炎寧,難道翁百齡在耍什麼花招,單獨行動了?
“黃副站長接受了翁站長指派的其他任務,人沒在站裏。”劉啓功答覆道。
“我問你黃副站長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沒問你他去幹嘛。”路鳴不耐煩了,聲音高了八度。
“嗯,好像不知道,黃副站長喫完午飯就出去執行任務了,他走了之後,翁站長才叫我來第六分局帶人的。”
劉啓功感到路鳴的問話頗有深意,卻也不敢編瞎話,只能實話實說。
路鳴立即就明白了,翁百齡對他和黃炎寧開始陽奉陰違了,這也在他的預料當中。
外勤這一塊,從藍衣社開始,一直是由路鳴掌管的。第二行動大隊新成立不久,翁百齡覺得這是個機會,於是緊抓住不放。
但是按照站裏的分工,外勤有什麼行動,還是要跟路鳴商量的。
不過這兩天路鳴去南京出差,就給了翁百齡藉口。但他刻意繞開黃炎寧卻是有意爲之。
劉啓功並非翁百齡的死黨,他的確是疏忽了,以爲得到了站長的批准就行了,忘了還有這位惹不起的大佛。
路鳴身爲總部的財政總監,論起來身份要比分站的站長還高一級,上次賀衷寒來上海頒獎,等級檔次明眼人看得清清楚楚。
“看來我平時待人太仁慈了,所以你們眼裏根本就沒有我這號人物,是吧?”路鳴咬住不放道。
“路長官,這是卑職的錯,是卑職疏忽了,請您恕罪。”劉啓功的臉上流下汗水,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的。
他知道如果得罪了路鳴,第二行動大隊以後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他這個隊長,恐怕職務上也就走到頭了。
所有的行動經費都卡在路鳴手裏,如果路鳴不爽甚至惱怒,隨便找個藉口就能掐斷第二行動大隊的活動經費。
行動大隊的工作性質和坐在辦公室的科員不同,沒有了特別行動經費,他們只能老老實實待在屋子裏,如同擱淺在沙灘上的魚一樣。
這還是往好了想,如果路鳴再給他們穿穿小鞋,他們就不是有錢花沒錢花的問題了,甚至有可能被踢出上海,派遣到一些偏僻的地區。
這些日子,他們見慣了大上海的繁榮,也享受到了大上海的文明和發達,若是有朝一日被趕出上海,以後就沒臉見人了。
“你們回去吧,這裏根本沒有任何事,是線報出錯了。”路鳴乾巴巴地說道。
“是,長官。”
劉啓功急忙敬禮,然後帶着兩個手下逃之夭夭了,一直回到復興社的大樓,心裏還撲騰撲騰亂跳,一路上都在想着如何彌補這件事,卻想不出個法子來。
“劉隊長,讓你們帶的人在哪裏,怎麼空手回來了?”
翁百齡看到三個人開車回來,卻沒見到他們要帶的人,很是疑惑地過來詢問。
“報告站長,我們碰到路長官了,路長官說是線報出錯了,第六分局沒有任何情況,就讓我們回來了。”劉啓功沒敢多說一個字。
“你是說路長官在第六分局嗎?他在那裏幹什麼?”翁百齡疑惑道。
“報告長官,卑職沒敢問。”劉啓功挺直身子說道。
“嗯,我知道了。”翁百齡陰沉着臉走開了。
翁百齡雖然沒有責怪劉啓功,心裏卻很懊惱,這說明路鳴在這座大樓裏有很高的威望,屬下對他敬畏有加。
可是翁百齡覺得這件事不對勁,如果真的是線報出錯,路鳴爲何攪和進來了?
路鳴不是去南京了嗎?怎麼突然出現在警察分局了?原本想逐漸滲透外勤這一塊的,打發走了黃炎寧,沒想到路鳴卻“陰魂不散”。
翁百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電話到第六分局,詢問路鳴在不在。
劉啓功前腳剛走,路鳴就讓董先生帶着安意到他車裏等着。
“待在這幹嘛,你不走嗎?”張子揚詫異道。
“我等個電話,估計得一會兒,沒事的。”路鳴笑道。
“有人打電話到這裏找你?誰啊,你還能掐會算不成?”張子揚疑惑道。
“有可能吧,你們等我十分鐘看看。”路鳴說着就坐在一張椅子上。
蕭局長一直站在那裏,反而像是個客人了,他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總覺得今天自己可能要倒黴。
“路少爺,您可是難得來一次啊,不如晚上讓鄙人做東,請您喝兩杯,不知肯不肯賞臉?”蕭局長賠着笑臉說道。
“蕭局長,改天吧,我請你,今天我還得處理些事情。”路鳴蹺着二郎腿說道。
“那好,那好。”
兩人正說着,電話鈴響了,蕭局長接過來一聽,馬上遞給路鳴。
“路少爺,找您的。”
路鳴接過來一聽,果然是翁百齡。
“路長官,你不是去南京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翁百齡在電話裏問道。
“我中午回來的。”路鳴說道。
“那你也是剛回來不久啊,怎麼去了第六分局了?”翁百齡試探着問道。
“是這樣,我剛回來就聽說我的一個表親,因爲一點誤會被第六分局扣住了,所以過來領人。”路鳴說道。
“你的表親?就是線報上說的那個女人嗎?”翁百齡問道。
“對,是我的遠房表姐。”路鳴笑道。
“怎麼以前沒聽說過您有一個表姐啊?”翁百齡繼續問道。
“翁站長,你這是在審訊我嗎,那我現在就去站裏的審訊室吧。”路鳴冷笑道。
“不是,不是,路長官千萬別誤會,我就是隨口一問。”翁百齡忙說道。
“我的遠房親戚多了去了,難道要一個一個報給翁站長嗎?”路鳴語氣中帶着一絲嘲諷。
“沒有,怪我多嘴,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對了,聽說路長官這次在南京可是滿載而歸啊,晚上要不要開個慶祝會啊?”翁百齡急忙岔開話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