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海上風雲 >第410章 摸準命門
    “我看看呢,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女人?”翁百齡的聲音。

    “是,站長,就是這個女人。”另一個人的聲音。

    “長得倒是蠻標緻的,可惜了。”翁百齡咂着嘴說道。

    “站長,路少爺說這個女人是他表姐,我看不像,你說這個女人會不會是路少爺的女人啊?”那個人偷笑道。

    “不會的,路鳴可是著名的花花公子,他的眼界沒這麼低。”翁百齡對路鳴還算有點了解。

    安意如果在這裏聽到這句話,肯定會一巴掌扇在翁百齡臉上,老孃不過是年長了幾歲,誰敢說老孃不漂亮?

    女人最忌恨的不是你把她定性爲什麼人,而是說她不夠漂亮,她會爲這句話恨你一輩子。

    “站長,這人要真是路少爺的表姐,咱們肯定惹不起啊,要我說咱們還是別惹這麻煩了。”那人有點膽怯了。

    剛開始時只是有點耳熟,聽了幾句之後,安恭根很快就分辨出來了,另一個聲音竟然是蕭楚這個王八蛋。

    安恭根以前也混過黑市,那是在爲大韓民國流亡政府籌集經費,自然跟黑市警察沒少打交道,不過隔牆聽上去,聲音有些模糊,否則蕭楚一張嘴他就能聽出來。

    “蕭楚你個王八蛋活膩了吧,敢跟路少爺作對,找死的節奏啊。”安恭根心裏罵道。

    “路鳴有什麼了不起的,他不過是上海站的副站長,我纔是上海站的站長,你連這個都弄不清楚嗎?”翁百齡不滿道。

    “那是,卑職知道,您當然是不怕他的,但我不一樣啊,我哪惹得起路少爺,他動動小指頭就會要了我的命啊。”蕭楚誠惶誠恐道。

    “她不是路鳴的表姐嗎?如果能查實這個女人是共-產-黨,那麼路鳴至少也有通共的嫌疑,就算他能量再大,頂多能逃過牢獄之災,復興社就沒有他說話的餘地了。你不是要進復興社嗎?這就是你的第一關,你過關了就能進入了。”翁百齡忽悠道。

    “好吧,這件事我聽您的安排,站長。”蕭楚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蕭楚知道,憑他的資歷想要進入復興社,實在是太難了,如果沒有突出的表現,比如重大立功,門都沒有。

    復興社的線人都有同樣的夢想,有朝一日加入復興社,只要進入這個組織,在上海就成了人上人。

    機會難得,拼了!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蕭楚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你怎麼認定這個女人有共-產-黨嫌疑的,看這照片也不像啊。”

    翁百齡這麼問話,目的是想看看蕭楚判斷的依據是什麼,同時和自己的想法做一個驗證和對比。

    “站長,相片上哪能看出是不是共-產-黨啊,要是這麼簡單,上海哪有共-產-黨立足的地方。我認爲這個女人是共-產-黨是因爲她對抗我們的態度,我們以前也抓過中-共地下黨,他們要麼很快投降了,要麼就是這個女人的樣子,咬住牙關,一言不發。太像了,這完全就是共-產-黨的作風。”蕭楚堅定地說道。

    “你這麼一說,倒還真是有點像了。”翁百齡仔細看着照片,心裏盤算着下一步該怎麼對付路鳴。

    翁百齡在想,如果坐實了這個女人的共-黨身份,怎麼才能扳倒路鳴,光憑他們是表親這一點還遠遠不夠。

    但路鳴向警察局要走底片和所有照片,阻礙警察局和復興社調查,這一點是不是構成了通共呢?

    有點像了,但還不夠致命。

    對路鳴這種人,必須摸準命門,一擊致命,不能讓他有反擊的機會。

    翁百齡對付路鳴的一整套計劃在心裏逐漸形成了,這個女人不過是一個切入口。

    “像,絕對的像。我們以前審過一個共-產-黨,從頭到尾他一個字都沒說過,不論我們怎麼用刑,他的嘴就像是用焊條焊起來的,根本撬不開。後來我們把他送到淞滬警備司令部,到了那裏,還是一樣,警備司令部後來氣的把他槍斃了,臨死前他倒是開口了,喊的是中國共-產-黨萬歲。”蕭楚說道。

    “共-產-黨真是害人不淺啊,迷惑了多少大好青年啊。”翁百齡嘆息道。

    “就是啊,聽說他們有一種迷魂湯,只要給人喝下去,這人就一輩子都不會背叛,那些向我們投降的人都是沒喝過迷魂湯的。”蕭楚神祕兮兮說道。

    “胡說八道,你以爲共-產-黨是孟婆啊,給人喝孟婆湯嘛。”翁百齡忍不住笑了,對蕭楚的話嗤之以鼻。

    “這個是聽別人說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蕭楚尷尬地解釋道。

    “咱們有些宣傳過頭了,說共-產-黨都是青面獠牙的魔鬼,真要按照這個樣子去抓共-產-黨,能抓得到嗎?”翁百齡笑着道。

    “我真的不懂,這些死硬的共-產-黨圖的是什麼呢,有的人連飯都喫不飽,還在那鬧事。”蕭楚自以爲是道。

    “是啊,黨國那麼優待他們,他們卻不領情。黨國甚至不需要他們背叛自己的同志,只要放棄自己的主張,退出共-產-黨,在報紙上發表一篇退黨聲明,就會既往不咎,給他們一個悔過自新、重新做人的機會,可是他們沒一個人珍惜。”

    翁百齡頗有些悲天憫人的口吻說道。

    “要不卑職怎麼會說他們喝了迷魂湯,一個個都在做夢呢。”蕭楚賠笑道。

    “共-產-黨的宗旨、主張和思想比世上任何迷魂湯還要厲害,好了不說這些了,你能確定這個女人真是武漢漢口人?”翁百齡重新把話題拉了回來。

    “當然能,卑職可以拿自己的腦袋擔保。卑職沒別的能耐,可是隻要聽到一個人的口音,馬上就能知道這個人是哪裏的。”蕭楚站起來立正道。

    “坐下,坐下說話。”翁百齡揮揮手道。

    “既然這樣,照片先保留在你手裏,過兩天我要派你去武漢出趟差,由你負責,親手把這件事調查清楚。”翁百齡用手指輕輕叩擊着桌面道。

    “站長,這麼大的事交給我合適嗎?卑職怕擔不起來這麼重的擔子啊。”蕭楚有些誠惶誠恐道。

    “你爲什麼擔不起來,老實說一般人我信不過,你去把這張照片送到武漢復興社分站,然後就沒你的事了。可是這件事辦成了,那就是你的功勞,我這是在栽培你,你知道嗎?”翁百齡洋洋得意道。

    “是,站長,卑職明白了,多謝站長栽培。”蕭楚先站直了身子,然後又躬下身子,不知道怎麼感謝是好了。

    “那你覺得自己行不行,有沒有信心完成這個任務?”翁百齡斜着眼睛打量着對方道。

    “站長,卑職仔細想了一下,任務雖然艱鉅,但我保證能把您交代的事辦得明明白白。”蕭楚激動地說道,有點宣誓的意思。

    翁百齡笑了:“這還差不多,你要是還抱着先前那心態,這輩子就別想進復興社的大門了,還是老老實實待在第六分局當個小警察吧。你回去後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包括你那個沒用的叔叔,你先回去準備一下,臨走前我會再見你一次,還有重要的事要交代。”

    “卑職明白!”蕭楚雙腳立正,行了個禮。

    “好,一會我先走,你再在這裏坐上十分鐘再走,茶錢我會付的。”翁百齡說道。

    隔壁偷聽的安恭根聽到這裏,急忙站起來走出去。

    他下樓後走過櫃檯的時候,扔過去一枚銀元做茶錢,然後加快腳步離開了茶樓。

    安恭根快步走到自己的汽車前,打開車門鑽進去,馬上打火啓動,等他把車已經開走時,從後視鏡裏看到翁百齡剛剛走出茶樓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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