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海上風雲 >第445章 安意接頭
    “大功告成。”趙龍拍了拍手笑道。

    “狗屁大功,再簡單不過的鳥事,這廝也太不經摺騰了。”劉信不以爲然道。

    兩人來到劉信的艙室,劉信先去水池洗手。

    “外面下着大雨,你怎麼不在外面洗手?”趙龍問道。

    “雨水不乾淨。”劉信頭也不擡,悶聲道。

    趙龍也不氣惱,笑道:“你那雙手是洗不乾淨了,都不知道掐死多少人了。我就不明白你爲什麼從來不用繩子?用繩子多省力氣啊,還非常快捷。”

    “我就喜歡親手卡死對手的感覺,你能感覺到對方的生命在你手掌下一點點流逝,我從這裏能感受到生命的偉大。”劉信誇張地說道。

    “還感受到偉大?怎麼個偉大法啊?”趙龍覺得好笑。

    “生命是很偉大的,值得我們禮拜。”劉信轉過身甩甩手,認真說道。

    趙龍不和他辯論了,否則自己不被卡死,也得氣死。

    他從艙室的牀下拿出兩個大口袋來,放在一張桌子上。

    他打開口袋,拿出一袋袋白天買的醬牛肉、薰魚和醉蝦來,都是漢口口味,帶着辛辣的味道。

    然後他又拿出六瓶白酒,是漢口的三江牌老白乾。

    兩個人一人拿着一個酒瓶,對着瓶口就喝上了,直接用手抓着拳頭大的醬牛肉喫起來。

    “這種天氣還是喝老白乾舒服啊。”劉信說道。

    “其實我還是喜歡喝咱們自己釀製的米酒,就是得煮開了喝,冷了就不好喝了,沒法帶上船來。”趙龍臉上露出回味的表情。

    “就是啊。”劉信喫完一塊醬牛肉,喝了兩大口白乾,又抓起一條二斤左右的薰魚喫着,喫得汁水淋漓,他也不在乎。

    趙龍抓起一把醉蝦塞進嘴裏。

    醉蝦就是用高度數白酒浸泡的鮮蝦,根本沒有死透,到了嘴裏還跳動不停。

    “你說蕭楚這個倒黴蛋,他是怎麼得罪姑爺的,姑爺可是很少動殺心的。”趙龍問道。

    他說的姑爺當然就是路鳴,明珠可是漕幫的二小姐。

    “我怎麼知道,咱們也別問,反正姑爺要殺的人,肯定不是好人。”劉信對大哥和路鳴一向深信不疑。

    “其實蕭楚這個人還是不錯的,殺了有些可惜了。我看姑爺也是有點猶豫的,幹嘛非得等到他上船再下手?我覺得是給他逃生機會的。”趙龍嘆道。

    “有什麼可惜的,這些警察都是看着人模狗樣的,認真查起來,沒一個好東西。”劉信不屑道。

    兩個人大喫大喝了一頓,酒足飯飽,然後趙龍回到自己的艙室,倒頭就睡。

    等船到了漢口碼頭,兩人提起小包隨着人流上了岸,然後迅速混入漢口大街上的人流中,就像兩滴水混入了大河裏一樣。

    漢口站來迎接蕭楚的人左等右等,直到所有的人都下船了,船長也準備下船了,也沒等到蕭楚出現。

    這人感到很納悶:難道對方沒有看到他舉的牌子,他的牌子舉得夠高的啊,誰都能看得到。

    按理說,蕭楚必須找到接他的人才會離開,否則他自己能跑到哪裏去呢?

    或許是他沒有乘坐這條船到達漢口?

    這人登上了船,然後拿出證件,要求查看乘客登記簿。

    所有乘客登船時必須登記,因爲這涉及到一旦發生江難時的賠償問題。

    這人查了登記簿,看到了蕭楚的名字,這就說明蕭楚的確登船了,在茫茫大江上,蕭楚也不可能中途離開,那麼他究竟去哪裏了?

    他下船後打了一個電話給漢口站的站長,說人沒能接到,那個蕭楚的確上船了,但是卻沒有跟他會合。

    漢口站的站長也感到納悶,但沒有想到蕭楚被害了,蕭楚畢竟是上海的警察,就算狠辣的黑幫也不敢隨意殺害警察,否則後果非常嚴重。

    他認爲蕭楚可能下船時走得急了,沒有看到接他的人舉着的牌子。

    不過復興社漢口站在哪裏,相信蕭楚也能打聽到,問一問漢口警察局就知道了,也許他自己會找上門來。

    過了兩天,翁百齡打電話過來詢問蕭楚的情況,漢口站的站長只能告訴他,蕭楚失蹤了,他根本就沒見到這個人。

    “蕭楚失蹤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翁百齡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蕭楚會出事,他要求漢口站一定要幫助查找蕭楚的下落。

    漢口那裏立即着手全面查找,漢口號的員工都說船上沒有打架鬥毆的事發生,整個航程中除了遇到一股特大暴雨外,沒有別的情況發生,更不要說殺人這種惡性案件了。

    所以漢口號的人堅持稱所有乘客都安全登陸了,至於漢口站的人沒有接到人,一定是錯過了。

    漢口警察局也回覆說,這兩天沒有接待過任何兄弟城市的警察,更沒有聽說過蕭楚這個人到訪。

    翁百齡覺得這事太奇怪了,既然船上沒有打架鬥毆事件,蕭楚被人暗害的可能就不存在了。

    蕭楚又不是小孩子,總不可能自己不小心掉到江裏淹死了吧。

    如果下船時和接他的人錯過,當然應該是到漢口警察局尋求幫助,結果人也沒去警察局。

    翁百齡想不到還有什麼可能了,只好繼續等待,等着蕭楚自己出現。

    安意穿了一身暗綠色的旗袍來到了淮海路的匯文書店,她走進去先查看一下架子上的各種圖書,然後問道:“這裏有初版《新青年》嗎?”

    “沒有,夫人,我們這裏賣的都是新書,沒有老版圖書。”一個夥計說道。

    “那有沒有最新版的《包法利夫人》?”她又問道。

    “有,不過在倉庫裏,擺上架的都賣完了。”夥計展顏笑道。

    “那我跟你進倉庫裏看看吧,看看有沒有我想買的別的書。”安意優雅地笑道。

    “好的,夫人,請跟我來。”

    夥計帶着安意走過一個側門,來到了裏面的房間。

    裏面坐着的正是盛慕儀的管理人郭嵩濤,如果盛慕儀在這裏一定能認出來,那個夥計就是當初和她同船逃到香港的青年宋真陽。

    前些日子,郭嵩濤通過內線打聽到,警備司令部對宋真陽的通緝令已經取消了,便請求上級批准把宋真陽從香港調回上海,協助他工作。

    宋真陽在上海工作多年,熟悉當地的環境和風土人情,到上海做地下工作可以發揮他的長處。

    剛纔安意和宋真陽對上的只是第一步的接頭暗號,爲了保險起見,還有第二步。

    “哦,這位女士,請問武漢的櫻花開了嗎?”郭嵩濤問道。

    “開了又謝了。”安意很安靜地回答道。

    “同志,請坐吧。我叫郭嵩濤,是上海市委的負責人。”郭嵩濤笑了起來。

    “我叫安意,從老家過來的。”安意笑着伸出手。

    兩人握了下手,然後相對坐下,都有種壓抑不住的興奮。

    “一路上辛苦了,歡迎你加入上海的組織工作,我們又多了一位得力的同志。”郭嵩濤親切地說道。

    “我初來乍到,不熟悉情況,上海的鬥爭形勢嚴峻複雜,還要你們多幫助我。”安意比剛到上海時成熟了不少,被第六分局抓過一回,她也算是經受了一次考驗。

    “老家有什麼重要指示嗎?”客套話聊過後,郭嵩濤轉入正題問道。

    前些日子,郭嵩濤已經得到上級指示,說是會派一個女同志到上海指導上海市工委開展工作。

    結果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以爲是來上海的同志中途出了意外,還一直擔心着呢。

    後來郭嵩濤又得到了新的情報,得知交通員在去往上海市工委的途中出了意外,於是立即下令上海市工委全部撤出上海。

    不過這麼一折騰,跟上級派來的人也就失去了聯繫,現在總算接上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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