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海上風雲 >第465章 巨頭之爭
    看到這兩條消息,蔣先生快要氣瘋了,大罵娘希匹,他把報紙撕碎了扔在地上,又踩了幾腳。

    “娘希匹,這些外國人居然干涉我們中國內政。他們真以爲老子是好惹的嗎?”

    在他身邊站着的是張文白先生,報紙就是他帶來的。

    “委座請息怒,雖說路鳴是復興社幹部,但是認真說起來,他首先是美國公民,是《華盛頓郵報》的特派記者,他被抓了,美國借這個機會給我們找點麻煩,也正常。”

    “老盛給你通過電話了吧?他怎麼說的?”蔣先生太瞭解盛有德的爲人了,他知道這通電話肯定會不早不晚地打過來。

    “盛公昨晚給我通的電話,他說了如果盛氏有問題,儘管查盛氏,如果路鳴有問題,儘管查路鳴,但是最後要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如果不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張文白作爲蔣先生和盛有德之間的聯絡人,也有些年頭了,有些話不適宜直接跟對方講,都是通過張文白傳遞。

    盛有德和張文白之間以兄弟相稱,兩人雖是君子之交,但思想觀念十分切合,意趣相仿,尤其在民族、國家等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頗爲欣賞對方的理念。

    “娘希匹,外國人作怪,中國人也不消停,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都來逼我。”蔣先生大聲嚷道。

    “委座,咱們既然是讓路鳴來南京配合調查,何必關着他呢,就放他在南京隨便活動,他也不會跑了啊,關在那裏,反而落人口實。”文白先生委婉勸道。

    “我是想關他幾天,殺殺他的性子,你不知道這小子看上去溫文爾雅,穿着打扮像個英國紳士,其實骨子裏有股無法無天的勁頭,你看不出來嗎?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經過磨鍊也不能成大器。”蔣先生說道。

    “您是好心,可是別人不這樣想啊,外界傳得沸沸揚揚的,都說咱們是把路鳴祕密逮捕了,要送交軍事法庭審判。”

    “謠言,都是謠言。”蔣先生連連揮手道。

    “是謠言,可是民間從來聽不進正規的消息,就是喜歡相信謠言,人言可畏啊。既然這樣,咱們還不如把路鳴放了,讓他自由來回上海和南京之間,需要他配合的就讓他自己來南京,這樣謠言就會不攻自破了。”文白先生說道。

    “不行,非關他幾天不可,等到徹底查清他的問題再放也不晚。”蔣先生固執地說道。

    “路鳴真的有問題嗎?他身上是有些臭毛病,美國人自由散漫的勁頭入了他的骨髓,不過卑職覺得他絕對不可能通共,這一點我敢保證。”文白先生鄭重道。

    “文白啊,你心地寬厚,心太軟了,所以容易相信別人,雖然大家都說我太多疑了,可是我若是有了疑心,不弄個明白覺都睡不好的。”蔣先生說道。

    文白先生苦笑,他也知道蔣先生的疑心是怎麼來的,還是因爲上次漕幫走私軍火,結果軍火全都賣給了共-產-黨的事。

    上次的事蔣先生本來要一查到底的,結果查到最後,查出三個重要人物,一個是張文白,一個是盛有德,還有一個是德國軍事顧問團團長。

    文白先生是他的親信,也是他不忍下重手的人,盛有德和德國顧問團團長都是他用得着的人,最後只能不了了之,但是心裏這個結一直沒有解開。

    漕幫的軍火走私案發生後,蔣先生反覆查看卷宗,發現這起案子裏就屬路鳴上躥下跳的最歡。

    這件事情背後的盛有德、張文白和德國顧問團團長,只是在陪着他玩玩,好像在哄着一個頑皮的孩子一樣,唯獨路鳴玩得有點認真,他走得太遠了。

    如果按照路鳴這個玩法,走下去是很危險的,總有一天會走到反面去的。

    從這個時候起,蔣先生就對路鳴有了一絲疑心。

    後來在“一二八淞滬抗戰”中,路鳴表現出色,隨後又成功策劃了虹口公園的爆炸事件,蔣先生大爲高興,對路鳴有重用的意思了,想要以後把他拉到自己的權力中樞裏來。

    按照蔣先生的想法,如果路鳴聽話的話,早晚會成爲張文白、賀衷寒這樣的角色。

    爲了讓路鳴知道他的意圖,蔣先生大方到了極點,直接授予少將軍銜,授予青天白日勳章,還給了一個軍事委員會少將參議的職位。

    那個時候他心裏對路鳴的懷疑打消了,覺得自己的確就是太多疑了。

    可是這次的軍火大案讓他對路鳴的疑心更重了,原來消失的那一絲疑心也不斷放大,兩者合併在一起,讓他不能不對路鳴倍加懷疑。

    “路鳴身上的疑點不都有合理解釋了嗎?我看過戴雨農的調查報告,裏面分析得很好啊。”文白先生說道。

    “發生路鳴身上的這麼多事,每一樁都有合理的完美的解釋,這纔不對頭。生活裏哪有這麼完美的事,如果有,那一定是有人設計出來的。”蔣先生解釋道。

    “委座,卑職愚魯,實在無法理解您的意思。”文白先生苦笑道。

    “文白,你總是用善意來揣測別人,也容易相信別人,當然理解不了我的意思。不過我倒希望你是對的,那是最好啊。”蔣先生嘆息道。

    兩人正說着,忽然走廊裏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然後就聽到門外侍衛官的聲音:“汪院長,請您稍等會兒,讓我們先通稟一聲。”

    侍衛官的聲音剛落,隨着幾聲咿咿呀呀的廣東話,門已經被人一把推開了,顯然來人用的力氣不小。

    蔣先生和張文白喫驚地望着門口,只見汪先生氣勢洶洶地走進來。

    蔣先生忙站起來,臉上堆着笑道:“兆銘兄,你怎麼親自來了,有事打個電話就行了。”

    汪先生進來二話不說,指着蔣先生的鼻子怒道:“姓蔣的,我就問你什麼意思?你爲何祕密逮捕了路鳴?”

    “兆銘兄,我沒有逮捕路鳴,出了點事,我是讓人帶他到南京配合調查。”蔣先生說道。

    “還說不是逮捕,那爲什麼把人關在旅社裏軟禁着?我知道原因,不就是因爲我看好路鳴,請他吃了一頓飯嗎?你的心眼就針孔那麼大,看不得我對路鳴好一點,直接就對他下黑手了?”

    汪先生大聲嚷嚷道,根本不顧及蔣先生的面子,那口廣東話喊叫起來也着實費勁。

    “汪院長,不是您說的那樣,您可能誤會了。”文白先生忙勸解道。

    “文白,你是個好人,所以不知道蔣先生的爲人。蔣先生是怎麼起家的,怎麼當上國民革命軍總司令的,你知道嗎?當初我跟隨中山先生幹革命時,他在哪兒呢,你知道嗎?”汪先生氣得滿頭是汗,也顧不上擦一擦。

    “兆銘兄,你彆着急,有話慢慢說,你說完了我再告訴你實情。”蔣先生按捺着自己,故作冷靜地說道。

    “你別說了,我知道你這是想要殺雞給猴看,我告訴你,我汪兆銘不是猴子,路鳴也不是小雞崽,路鳴是我看好的人,誰要是想對他下黑手,先通過我這一關。”

    汪先生說完,也不等蔣先生的迴應,轉身一摔門就走了。

    蔣先生氣得兩手哆嗦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瓷缸子扔了出去。

    隨後他面色發紫,身子晃了晃,兩眼一黑,竟然暈厥過去。

    文白先生眼疾手快,扶住了蔣先生,然後用中指掐蔣先生的人中。

    “我去找醫生。”一個侍衛官說道。

    “來不及了,快去我的辦公室,把抽屜裏那瓶白蘭地拿過來。”文白先生喊道。

    “可是委座不喝酒啊。”那個侍衛官糊塗了。

    “還管這個,當藥喝!”文白先生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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