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楊文廣眉頭緊皺,臉色瞬間變得好生凝重,“仵作老周親自驗的屍,他在開封府幹了快二十年了,可是從沒出過差錯。如果,如果……”
他實在不願意懷疑,開封府內部出了徇私枉法之徒。然而,韓青提出來的問題,卻又卡在了點子上,讓他根本無法忽略了事。因此,嘴脣嚅囁了半晌,卻遲遲沒有勇氣,將後面的推測說出。
如果仵作老周貪贓枉法,那開封府以前斷的很多大案要案,豈不是全都存在問題?
那樣的話,從現在開始追溯,至少六任開封府尹,都曾經在老周的誤導之下,斷過糊塗案。寇準、呂蒙正、呂端、李沆、甚至早已作古多年的沈倫,全都要名聲大損。
“以前沒犯過錯,不一定最近不犯錯。或者,他有什麼獨門絕活,可以從高度腐爛屍體上,看出勒痕。”將楊文廣的表現全都看在了眼裏,韓青笑了笑,暫且放過這個疑點。“還有,那蕭懷恩生前風評如何?長得是胖還是瘦?家在何處?兒女可否成年?”
“蕭懷恩生前風評不錯。雖然做得的文職,卻沒什麼書生氣,能跟排岸司的指揮使,都頭們稱兄道弟。還能寫一手不錯的柳體字,排案司那邊哪個官吏家裏遇到了紅白喜事,都是他幫忙出面張羅。”見韓青不再揪住老周這個疑點不放,楊文廣如釋重負,趕緊將自己通過調查得知的情況和盤托出,“唯一毛病,就是貪杯,總喜歡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喝多的之後,還喜歡發牢騷說自己懷才不遇。”
“胖子溺死之後,浮起來的遠比普通體型的人快。”韓慶之接過話頭,迅速指出下一個疑點。
“折判官當初也是這麼說。”楊文廣想了想,第二次聲明,折惟忠與韓青的意見曾經不謀而合,“但屍體的確是五天才浮出水面,蕭懷恩的妻子和鄰居朱助教,都來辨認過,確定是他。他妻子和他,都是汴梁人,算是青梅竹馬,當場就哭暈了過去。但是,倆人成親多年,膝下卻無只男半女。所以他死後,家裏頭連個支撐門楣的都沒有,他妻子又是個沒主見的,最開始發了瘋般要給丈夫報仇,後來被巡河校尉黃良託中人解釋了一番,又自己主動撤了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