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受惠於前身良多，自然也要把前身這塊招牌死死扛在肩膀上，不能讓“獵死者”的名頭受到一丁點兒污染。
聽他這麼一說，霍萊竟然有那麼一絲羞愧的感覺。
這是報仇。
報仇，是需要覺悟的！
再說……
自己前番追捕阿佳妮失敗，現在又是親信盡沒，就算回到部裏也是要把黑鍋接牢，從此在官途上黯然無光的。
既然如此，不如抓住眼前這個機會？
如果能受到萊茵的一丁點兒賞識，讓他覺得自己是和他同類的人，說不得也是個不錯的助力。
“我明白了。”
霍萊調整了一下情緒，臉上掛上了一副大義凜然、悲憤上頭的表情。
“我也沒得選擇！”
這就是演員。
至於萊茵作爲一個“頭腦簡單”、“心思純潔”、“正大光明”的獵死者，到底有沒有未來對自己做出支持的頭腦……
霍萊認爲，以她多年積累的政治素養，遲早是會能把萊茵暗示明白的。
萊茵臉上頓時浮現出略帶欣慰，但馬上掩飾下去的神色。
霍萊臉上當然也做出了迴應，以示自己與萊茵的精神在此刻得以交通。
然而，她心裏是有那麼一絲絲冷笑出現的。
小子打是很能打，演技……不過關啊！
她不知道的是，萊茵此刻的心裏也是一陣冷笑。
這不就立刻彌補了阿佳妮出事兒後，他在法蘭西魔法部損失掉的內線了嗎？
雖然，這個女人必然沒有阿佳妮那麼單純，與萊茵的關係更多是相互利用，做不到同氣連枝。
可這樣更好。
萊茵又沒有統治法蘭西魔法界的意願，他只是在安排一些未來可用的手牌罷了。
單純的利益合作，會讓他在支使對方時沒有更多顧忌。
“走吧。”
萊茵衝霍萊說道。
“讓這些不知死活的混蛋，知道知道觸怒我們的後果。”
霍萊立刻振奮起精神，跟着萊茵向車廂外走去。
戰鬥很順利，也很輕鬆。
物理手段固然可以傷害巫師，但這些襲擊者是沒有足夠火力，打破區區鐵甲咒防禦的。
不破防還打個屁啊？
半小時後，已經解決了車廂內麻瓜損傷問題的黛妃，一邊優雅地品着紅茶，一邊睥睨着被萊茵拖回來的一排……
勉強還有人樣兒的傢伙。
“說說吧……”
萊茵也坐在一旁，對着領頭的人開了口。
“別覺得你能隱瞞什麼。”
“我的手段，你已經很清楚。”
爲首的襲擊者忍着渾身劇痛，艱難掙扎着擡起脖頸看向萊茵，眼神裏充滿了恐懼。
他們來自黑水公司，是一羣刀山火海里跨出來的亡命徒。
原則上講，他們是無所畏懼的。
如他這種混到能接“刺殺威爾士王妃”大單的人，曾經見識過的血腥、可怖甚至超過眼前所有人見識過的總和……
甚至可以算上蘭斯洛特。
畢竟王牌特工屬於精細工種，不會像這些僱傭兵一樣動輒屠村滅戶，一手揮刀切斷孩子的喉管，一手拖着孩子的母親走進某個空曠的房屋。
人性的底線？
比賬戶裏的一串0和身下慘叫的女人更誘惑嗎？
可問題是，以往的那些屍山血海、慘絕人寰，是他們施加於其他人的。
而當自己最得力的屬下，就在自己面前扭曲成麻花，帶着彷彿地獄傳回來的慘叫變成爛泥時，這位首領才意識到……
原則上，只是原則上，是經不起實踐考驗的。
他們是巫師！
他們是魔鬼！
他們是自己的槍火無法殺傷的存在，是自己的殘暴無法撼動的存在！
不需要太多猶豫，這個首領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一股腦交代了出來，並被蘭斯洛特用從對方身上搜出的拍攝儀器全程記錄下來。
“啪嗒~”
蘭斯洛特結束錄製，順手將裏面的微型磁帶掏了出來，衝萊茵點點頭。
問話結束。
“我知道的全都說了！”
僱傭兵首領立刻開始了挽回自己性命的最後掙扎。
“能換條命……”
“噗——！”
“……吧？”
吐出最後一個字，他就晃盪着身軀癱軟在地，失去了最後一絲生機。
車廂裏再次爆發出小範圍尖叫，畢竟有人在剛纔被安撫下來的乘務人員面前，揮舞着小棒棒收割了一條人命。
！！！
黛妃也是一下沒反應過來，有些震驚地看着萊茵。
對她乃至於絕大多數人而言，殺其他東西和殺人是有本質區別的。
即便曾見證過萊茵對着地穴中那些類人怪物的殺伐，她也因爲恐怖谷效應而沒有什麼同情感覺，反而會覺得十分痛快。
但眼下被殺的，是一個與她屬於同類的傢伙……生物學意義上。
“我可以讓你看一下從他腦子裏提取出的記憶。”
正常人看到那些記憶，不會覺得對方是同類……社會學意義上。
這大概是萊茵第一次沒有用溫和的態度對黛妃說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她從未正面感受到的肅殺。
“不了不了。”
還是那句話，黛妃並不傻。
萊茵既然這麼說、這麼做，她就可以想象到這個首領到底有過多麼令萊茵震怒的過往。
再說，看記憶是要讓萊茵在腦子裏搗鼓來、鼓搗去的！
鬼知道這些巫師的魔法，會不會同時看到她不適合給萊茵看的想法啊？
“我信你。”
黛妃此刻是坦誠的，和萊茵交匯的眼神是不作假的。
“那最好……”
萊茵點點頭。
“圖窮匕見了，你的路越來越絕了。”
“要還是那副隱忍、包容一切的心腸，我沒有任何能確保你活下去的辦法。”
很多時候，敵人的強悍倒在其次，隊友的豬度決定一切。
假若哈利能稍微有點兒頭腦，或者哪怕稍微與他的外置頭腦——赫敏探討一下，小天狼星或許就能開開心心活躍下去、快快樂樂弄子怡孫。
黛妃呢？
她再是個溫室裏的花朵，也已經是個絕對的成年人，不是哈利那種青春期的叛逆少年。
她的覺悟，決定了萊茵是否要繼續在她身上投注心血。
“上報吧？”
看他們交流完畢，證據也已經拿到手，霍萊忍不住提出了建議。
萊茵轉頭看看這個女人，心底的冷笑又忍不住冒了出來。
這纔剛報了仇，就又想着跟上級圓謊、交代了？
“好。”
對於霍萊並不危及自己的小心思，萊茵不會做出什麼強烈反應，只是面色平和地點了點頭。
但再一轉頭，他就對蘭斯洛特下達了新的指示——
“剩下這幾個帶遠點兒斃了。”
“別繼續驚嚇可憐的乘務人員了。”
霍萊：……
乘務人員：謝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