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自己心裏,並不是單挑格林德沃,也不是雙線對剛魔法部和老伏,而是放奇洛進霍格沃茨。
即便他不敢說自己完全知道伏地魔當時的存在形式,可單單把一個附從於伏地魔的黒巫師放進滿是小屁孩兒的校園,這就已經是縱狼入羊羣。
鬼知道當時老伏得有多高興,每天盯着某隻小綿羊流多少口水?
可縱然如此,鄧布利多也不得不說,論膽大包天還得是萊茵·萊爾。
你就算當年全力鑽研魔法戰鬥,魔法史課程沒好好聽……好像大部分學生都沒好好聽……嗯,賓斯教授實在……
可格林德沃當年到底爲啥搞出巫師大戰,到底爲啥自閉於紐蒙迦德,你不知道?
把這貨放進麻瓜世界,那已經不是縱狼入羊羣,簡直就是把頂級掠殺者丟進兔子窩!
“萊爾先生。”
鄧布利多好不容易被靜靜緩和下來的臉色,再一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現在是聖誕節,不是愚人節。”
“巫師社會里也並不過愚人節。”
語言很委婉,不是爲了照顧萊茵的面子。
他害怕自己太直接,會控制不住此刻噴薄欲出的暴力因子,操起胯下……石凳敲爛萊茵的腦殼!
越說越氣,就是他現在的狀態。
“所以我並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萊茵還是笑眯眯。
有時候,再不好說的話只要說出口,一切擔心也就無所謂了。
“我不這麼認爲!”
鄧布利多都有點兒呲牙了,指着旁邊一臉無辜的老格低吼起來。
“把這麼個人放進麻瓜社會,你是嫌這世界還不夠亂嗎?”
你說清楚!
我特麼是怎麼個人?
格林德沃眉目一豎,很想質問鄧布利多。
但他沒啥好問的,自我認識極其清楚。
在鄧布利多到來前的對話中,萊茵也並沒告訴他這個計劃。
當時他的猜測,不過是去霍格沃茨或者其他什麼神祕地域,在隱姓埋名中發揮餘熱。
說實話,他覺得索然無味,因而拒絕得十分乾脆。
但現在……
他承認他心動了。
格大佬這邊心思一轉,神色就被鄧大佬看在眼裏,立刻抓住證據一樣指着自己老攻就噴起萊茵來。
“你看看他那個樣子,明顯已經控制不住自己那點兒慾望了!”
“現在還是紐蒙迦德,還沒出去呢!”
萊茵也好奇地轉頭看看格林德沃,接着心底剛剛浮現的擔心,就真的煙消雲散了。
“我不和您在這兒搞扯皮大戰,那沒有意義。”
我想……不你不想……我真的想……你想也得不想……這種死循環從來不是萊茵的選擇。
“我只想問問兩位,當初的格林德沃與今日的伏地魔,是一樣的嗎?”
???
“小子,你在侮辱誰?”
格大佬能容忍別人把自己和那個小屁孩兒相提並論?
但萊茵擡手安撫了一下他,目光卻依然盯着鄧布利多。
這個問題說是“兩位”,其實關鍵還在於鄧布利多的看法。
格林德沃意識到這一點,也立刻就有些緊張起來——
鄧布利多……阿不思……甜心……小親親……
難道我在你心裏,和那個活兒特別糙的熊孩子屬於同類嗎?
我!
格林德沃!
你知道活兒有多好!
鄧布利多難得不負衆望了一把,他都沒用思考多久,就很快對着萊茵搖了搖頭。
“你這樣對比,是小瞧了格林德沃的格局。”
鄧布利多人生的最後二十年,基本就是爲了伏地魔在活着。
能不能挽回這個孩子?
是不是非得你死我活?
等等等等問題困擾他直到魂器出現,最終堅定了挖坑埋老伏的生死之路。
看起來,他對伏地魔的關注似乎比對格林德沃多,可問題也就在於此。
除了親爹親媽,沒人會沒日沒夜去擔心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不需要爲對方的事無鉅細地操碎了心。
格林德沃是會思考、會總結、會改變的成年人,伏地魔是個應該塞回去重新投胎的熊孩子。
谷霓</span>萊茵要的答案就是這個。
“既然您明白這一點,爲什麼會覺得我的想法是玩笑?”
“難道今日的格林德沃,會像伏地魔一樣肆意殺害麻瓜,只是當做一個純粹的情緒表達,或者是滿足變態心理的玩樂需求嗎?”
萊茵終於等來鄧布利多軟化的時候,連珠炮一樣開始了自己的詢問。
“別說今日……”
“就是當年的格林德沃,他會這麼做嗎?”
“……”
兩個老頭兒忽然就被問住,進而陷入了思索。
格林德沃是在檢討自己當年的一切行爲,思考自己有沒有幹過這種事情,會不會被鄧布利多抓住把柄。
一幕幕回憶在他眼前走馬燈一樣劃過,其中甚至包括一個小孩兒……
他記得自己當時還專門看了一下,確認這個孩子沒有巫師的天賦,於是果斷選擇動手以免泄露行蹤。
很邪惡,也很實用,他就是個實用主義者。
他不介意掃除任何擋在自己路上的人,哪怕只是製造出小小的麻煩和威脅……
這一點,其實是不分麻瓜與巫師的。
但他不會爲了取樂或者什麼情緒找人殺着玩兒。
先不說那樣的做法到底有多low,單單說爲此而產生的暴露風險,也絕對不在格林德沃的選擇之中。
“我可以確信地說……”
結束思考的老格開頭說道。
“我殺的是麻瓜,但不是某個麻瓜。”
曾經的一切罪惡行徑,源自於他最大的原罪——
對麻瓜社會毀滅巫師社會的恐懼,而不是針對於任何一個人。
他不厭惡任何一種生命,也不因厭惡而殺人。
他只是恐懼。
“所以呢?”
鄧布利多的言辭也犀利起來,立刻抓住了格林德沃的話頭。
“你今天不恐懼了?”
“你今天只會更加恐懼!”
當年的恐懼就足以讓格林德沃幹出那麼大的事兒,今天的恐懼會讓格林德沃搞出多大亂子?
鄧布利多甚至懷疑,只要格林德沃出去,伏地魔就可以開香檳了。
他倆一定會相互把對方給耗死,伏地魔只需要苟到倆人完蛋,再出來接收魔法界就可以。
“我覺得您想錯了。”
就在鄧布利多調轉槍口、對準老格時,萊茵適時地插入了話題。
“恐懼的確會激發一個人的勇氣……或者說殘忍、卑劣種種。”
“但那種作爲,是因爲他覺得自己還能應付,自己還有機會用死亡去破滅這恐懼的源頭。”
“說白了,是他還沒有絕望。”
“現在呢?”
萊茵饒有興致地看着格林德沃。
“您覺得靠一根魔杖、靠一羣黒巫師、靠搞搞恐怖襲擊……”
“能挽救我們的命運嗎?”
鄧布利多一愣,也轉頭看向了格林德沃。
格大佬這一次,壓根兒就不需要花費時間去思考。
或者說,他已經思考了太久,思考了將近五十年。
“不能。”
格林德沃臉上浮現了甚至有些酸澀的苦笑。
“從我被你阻攔之後……”
“我就知道再也不能了。”
對伏地魔而言,就算不能,他也要殺個痛快,拖着更多人下地獄。
可對格林德沃而言,不能就沒有意義,沒有意義就沒有做下去的必要……
所以,他絕望。
所以,他自囚。
而今天,有人帶來了另一種可能。
要達成這個可能,不但需要他不再殺麻瓜,還需要他去接近麻瓜、瞭解麻瓜甚至融入麻瓜……
但很實用。
很有意義。
所以,格大佬現在想在長袍上畫上一句話,展示給世界上的每一個懷疑自己的人。
“我——愛——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