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孤樓 >第4章 倩女若蘭篇(2):午夜幽靈約會的暗號
    耳機裏傳來了戲曲聲,這個正是吳若蘭之前在房間裏放的戲曲的曲目。

    這是越劇裏的一出恐怖鬼戲,名字叫《鬼婚》,又叫《情勾》。這是越劇裏的摺子戲《水滸記》選段,講的是當時在山東鄆城縣衙做押司的宋江收了閻惜姣爲妾。當時與宋江同在縣衙供職的張文遠垂涎閻惜嬌的美色,佯做借茶,言語挑逗,而後二人勾搭成奸。後來姦情敗露,閻惜嬌被宋江所殺。

    閻惜嬌死後,仍不忘情於張文遠,其鬼魂出現在縣衙,和張文遠敘別離之情,並且讓張文遠兌現生前“生同羅帳死同墳”的誓言,張文遠不願意,婉辭再三,一直到雄雞三唱,閻惜姣不得不將其勒死,然後一起同去陰間。

    《水滸記》其實就是《水滸傳》,閻惜嬌也就是閻婆惜,很多人對宋江殺害閻婆惜的情節非常熟知,但是對於越劇裏的閻惜嬌故事不是特別清楚。我也是之前聽一個寫越劇歌詞的朋友講起過這些事情,他知道我是寫懸疑小說的,便推薦我看看這些恐怖題材的曲目,除了《鬼婚》,還有赫赫有名的《女吊》。

    吳若蘭喜歡聽越劇,並且還是這種恐怖類型的,最主要的是我還聽到了她開口唱戲,雖然還不能確定一定是她在唱,但是這些線索情節讓我對吳若蘭越來越感興趣了。我甚至猜測或許她根本就不是啞巴,她有自己的祕密,可能對面住的鄭世豪發現了她的祕密,所以纔要挾她對她做侵犯,她也不願意報警。

    可是,吳若蘭會有什麼祕密呢?並且這個祕密會讓她寧可受到別人欺負也不願意去報警呢?

    我的內心充滿了疑惑。

    思來想去,我決定去見一下吳若蘭,對她做一下測試,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啞巴?

    第二天下午,我來到了203的房間門口,然後敲了敲門。

    很快,門開了一條縫,吳若蘭警惕地從裏面看着我。

    “你好,我是205的客人,你有針線嗎?我想借用下?”我編了個理由。

    吳若蘭點了點頭,示意我稍等下,她轉身走回房間,沒過多久,她拿出了針線盒,然後遞給了我。

    接過針線盒的時候,我故意往前走了一步,踩到了吳若蘭的腳上,果然,她身體一顫,嘴裏發出了一個細微的叫聲。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連忙道歉。

    吳若蘭擺了擺手,然後笑了笑,意思是沒關係。

    看來吳若蘭確實是啞巴,一般來說人在無意識的狀態下,本能會做出一些正常反應。比如如果吳若蘭是裝的啞巴,那麼在她無意識的狀態下被踩到,都會發出驚叫聲。啞巴的聲帶因爲有問題,所以發出的聲音和正常人發出的聲音是不一樣的。如果是刻意假裝的,那麼一下子就能聽出來。現在可以確定,吳若蘭是啞巴應該不是先天性的,否則她的耳朵也會有問題。吳若蘭聲帶出了問題,不能正常說話,但是聽力正常,這應該是後天性造成的。

    回到房間裏,我將針線盒放到了桌子上。沉默片刻後,我重新翻開了丁洋的日記,看了一下後面他對吳若蘭的記錄。

    自從上次和鄭世豪發生衝突,遭到吳若蘭的抵制,丁洋覺得自己真是犯賤,他甚至覺得吳若蘭可能就是那種天生喜歡被人虐待的病人。後來有一天,丁洋晚上臨時接到導演,要他過去補一場戲。沒想到的是,他在打開門準備出去的時候,竟然看到吳若蘭也打開門往樓下走去。

    也許是上次丁洋爲了自己和鄭世豪打架,吳若蘭對着丁洋點了點頭。丁洋沒有說話,快步向前走去。

    後來幾次,丁洋發現吳若蘭好像總會過一陣子就在夜裏出去,並且很晚纔回來。丁洋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爲有次他拍完戲回來都已經夜裏三點左右了,沒想到吳若蘭竟然也是剛剛回來。並且我看到她的嘴脣下邊有幾道隱約的紅色的東西,和口紅起來比較有點淺,更像是血……。

    丁洋日記裏對吳若蘭的記錄到此爲止,他留了一個讓我頭皮發麻,後背發涼的懸念。如果說之前吳若蘭只是因爲人格特點吸引了我,那麼看到現在,我覺得吳若蘭吸引我的應該是她後面的祕密。

    我記得房東阿婆也說過,吳若蘭有空會出去,並且經常半夜纔回來。

    我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跟蹤吳若蘭,看看她到底去了哪裏?

    所謂好奇害死貓,一旦一個想法出現在腦子裏,各種想象也就開始在腦子裏浮想聯翩,再加上我本來是一個寫懸疑小說的作者,無數種可能在我的想象中出現,讓我感覺異常興奮,靜靜地地等待着吳若蘭出去的到來。

    夜裏十點四十,竊聽的耳機裏吳若蘭的手機響了起來,然後她關掉了隨身聽,收拾了一下出門了,早已經準備好的我快速跟了出去。

    吳若蘭走路不疾不徐,並且從孤樓出去到前面輕車熟路。我跟着她很快來到了前面熱鬧的城區,不知道是我小心還是她大意,一路過來她根本都沒有發現我在跟蹤她。我們穿過一條大街,然後來到了後面一條巷子,最後我看見吳若蘭走進了前面一個宅子裏面,我走近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個荒廢的劇院。

    現在的城市,劇院已經很少。大部分的電影院都在商場裏面,先進的技術和巨幕已經代替了以往劇院的規格。

    這個劇院的門頭還在,成記戲院。

    雖然來這個城市有一年多,但是從來不知道這裏有個荒廢的成記戲院,並且吳若蘭大半夜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我忽然想起一些影視劇裏,一些販毒的人專門找一些荒廢的地方進行交易。剛纔吳若蘭手機響了,莫非是有人和她在這裏見面交易?如果我貿然過去,被他們發現,對方要是什麼亡命之徒,那我太危險了。

    猶豫再三,我還是走了進去。

    戲院裏面黑漆漆的,只有前面舞臺旁邊兩側有窗戶,外面的光亮照進來,能看清一點。我往前面走了幾步,剛想找個位置坐下。

    舞臺上突然響起了一個音樂,然後一個人影鬼氣森森的從後面走到了舞臺中央。藉着微弱的月光看去,那竟然是一個化妝成戲曲演員的女人,只見她甩着衣袖,一字一眼地唱着戲詞。

    想李代桃僵翻誤身

    恨他翻爲雨覆作雲

    可憐紅粉付青萍。

    我淚沾襟好一似膏火生心

    苦時時自焚

    苦時時自焚

    我的腦子一下子炸開了,這是《情勾》裏的唱詞,正是閻婆惜鬼魂帶走張文遠的那段詞。我不禁往前走了幾步,仔細盯着臺上唱戲的人,她的樣子越看越熟悉,那赫然就是稍微化了點淡妝的吳若蘭。

    這時候,我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身體一斜,一下子差點摔倒在地上,我慌忙扶住了旁邊的座位,結果看到旁邊竟然密密麻麻的坐滿了人。

    怎麼這麼多人?我悚然一驚,然後再仔細一看,頓時感覺整個人三魂都要嚇掉了,這旁邊密密麻麻的哪裏是什麼人,它們分別是一個挨着一個的紙人,慘白色的蛋殼臉,猩紅的嘴脣,呆板無神的表情,但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怖。

    “嘿嘿嘿嘿嘿。”這時候臺上的吳若蘭發出了一個陰森的慘笑,不知道是戲詞到了慘笑的環節,還是對我的奚落。

    我坐直了身體,好在身邊都是紙人,看清楚了也沒什麼。正當我準備站起來的時候,身後突然有隻手伸了過來,顫巍巍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小夥子,能問一個問題嗎?”身後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我渾身一顫,吸了口氣,慢慢轉過了頭,然後看到了一張扭曲恐怖的臉,它獰笑着看着我,彷彿是從地獄爬出來的幽靈,我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恐懼,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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