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偏過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接下來的路你找得到嗎？”
江棠躊躇了一下：“老師，我正準備去上你的課呢。”
顧衡低頭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才上課。”
“沒事，走過去正好。”江棠面不改色。
顧衡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距離他們頂多十分鐘就能走到的教學樓。眉梢上挑：“你沒地方去？”
江棠點點頭，得寸進尺道：“老師，我能先跟着你去辦公室嗎？”
顧衡盯着她，沒說話。半張臉在陰影中，神色捉摸不透。
怕他拒絕，她猶豫的解釋道：“我剛好有些問題想問。”
她放在兩側的手不自然抓了抓裙襬。
顧衡語氣寡淡：“你不是怕辦公室？”
糟了！
忘了這茬！
“……是挺怕的，但是學習第一嘛！”江棠有些緊張，吞吞吐吐。
場面定格幾秒。
江棠輕咬着下脣，垂下的睫毛微微顫動。
“走吧。”
江棠猛地擡起頭，只看見顧衡轉過身的背影。
修長、挺拔。
她不自覺咧嘴一笑。
辦公室內。
江棠苦大仇深的看着手中的幾本資料。
方纔顧衡拿給她的時候，還特意圈了幾個重點，讓她利用這一個小時的時間好好消化一下。
可惜她看一眼，就感到頭昏腦漲。
江棠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瞥了一眼隔壁桌的那個女老師。
自從她進入辦公室，那個女老師就像個掃描器一樣，不停的打量着她。
到現在，更是變本加厲。眼睛跟黏在她身上一樣。
江棠忍無可忍，有些不耐煩的轉過頭。
“老師，我臉上有東西嗎？”
女老師沒料到她會直接質問，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剛準備想嗆回去。卻見顧衡擡起手，手骨節敲了敲桌面。
緊繃的氣氛頓時鬆懈。兩人的視線都被他吸引。
他的表情安靜閒適，指着書面開口：“把這個公式背下來。”
這句話當然不是對她說的。
女老師反應過來這是在給江棠解圍，面色有些發青。
江棠先是一愣，接着乖乖坐正，撓了撓腦袋，開始埋頭苦背。
顧衡收回手。
誰也沒再搭理女老師。
江棠閉了閉眼，覺得十分難捱。
她幽幽的想，她爸要是看到她有一天居然能乖乖坐着背公式，怕是做夢都能笑醒過來。
想她當初，年紀輕輕就斷定自己與數理化絕對無法和諧相處。早早的就選好了一條背道而馳的路，只盼今後再也不用學習它們。
但是事實卻告訴她，它們雖然會遲到，但是絕對不會缺席。
果然還是高興的太早了。
下午上課的時候，江棠跟着顧衡一路走進教室。
江薛和耗子他們坐在座位上，整個表情跟見了鬼似的。
江棠不疾不徐的走到江薛旁邊，先跟耗子他們打了個招呼。接着斜睨了江薛一眼：“你不是不來嗎？”
江薛臉色發黑：“你不要太囂張。就不怕我舉報你冒充這裏的學生？”
“打擾了。”江棠能屈能伸。
江薛嗤笑一聲，想起剛剛的場景，“你不會真追到顧衡了吧？”
要知道顧衡可是他們學校的高嶺之花。人氣程度遠遠超過校草。女生們前赴後繼的想接近他，卻都以失敗告終。
江薛還真不信江棠能摘下這朵花。
江棠揚了揚下巴，姿態高傲，“怎麼着？想向我取經？”
江薛白了她一眼。
“得了吧。”
他向來身邊不缺美女，情感經驗不說多豐富，但絕對比她這個沒談過戀愛的要多。
耗子突然扭捏不安的開口：“姐姐，不然你教教我？”
江薛一噎，張目結舌的看着耗子。
江棠樂了。
“你在追女生嗎？”
耗子不好意思的說：“沒有，我這是未雨綢繆呢。”
江薛聽得頭皮發麻，一腳踹了過去，“還未雨綢繆！死了這條脫單的心吧！”
耗子立馬還起了手。
“你少羨慕嫉妒恨！我肯定比你脫單快！”
“你說話不過腦子？”
……
江棠看的津津有味。
許辰樂坐在後座，早就對這兩人的鬥嘴司空見慣。他拍了拍江棠的肩膀，“姐姐。”
江棠回過頭。
“方便問問，你真和顧老師在一起嗎？”許辰樂嘴角彎起，眼睛清澈。
江棠愣了愣，“沒、沒有。是我開玩笑的。”
和程老師在一起。這句話聽着就讓人臉紅。
江棠一怔：“聽誰說的？”
“好像是之前的學姐……也有可能是哪個老師。”許辰樂頓了頓，充滿歉意的看着她，“抱歉，我記不太清了。”
“沒事沒事。”江棠擺擺手。
嘴上說着沒事，腦中卻有一刻的失神。
江棠不由自主的相信了他所說的話。她低下頭審視了下自己。沒有一處看起來成熟。
她有些氣餒。
擡眼看了看講臺上已經開始講課的身影，賭氣的想，眼光也太不好了吧！不過，抱怨歸抱怨，她止不住胡思亂想起來。顧衡這麼成熟的人，搞不好真的喜歡和他同一個類型的。
江棠越想越覺得自己不符合標準。完全就是典型的反例。
她的心情一下子晴轉多雲。
***
夜晚的小喫街熱鬧非凡。
江棠高中畢業就去了國外，從來沒體會過國內大學生的夜生活。她新奇不已。
江薛嘲笑她沒見過世面，她也沒有生氣，只是伸着脖子的到處亂看。
306寢室全員帶領着江棠走到他們平時聚餐的燒烤店。
店內的面積不大，只有六個桌子。老闆爲了多點生意，又搬出了四個桌子擺在外面。
他們來得晚，只搶到了外面的桌子。
“劉哥，上菜單。”耗子坐下後手一揮，語氣熟練。
江棠擡頭看了看店名：劉哥燒烤。
起的真是簡單隨意。
劉哥是個光頭肌肉男。雖然體型看起來嚇人，但是笑容非常親切友善。
“嗨，耗子你們來了。”劉哥在燒烤攤前抹了一把汗，“我現在可沒空給你拿。菜單在櫃檯上，自己拿。”
耗子笑嘻嘻的應了，站起身走去拿菜單。
許辰樂坐在江棠的旁邊，輕聲開口：“姐姐喫辣嗎？”
江棠：“無辣不歡。”
江薛在一旁補充道：“她特別能喫辣，也特別能喫。”
江棠伸手在江薛腰間狠狠擰了一把。
江薛痛叫出聲，立馬搬起椅子，坐到老何身邊，離江棠遠遠地。
這樣一來，就只剩許辰樂挨着她坐着。
許辰樂笑了笑，“坐在外面怕是有蚊子咬。”
“啊？”江棠很怕癢。
“我幫你去拿個蚊香吧。”說罷，許辰樂起身，走到劉哥那裏。
不一會兒，他便拿着一個白瓷盤迴來。蚊香已經燃起放在盤中，他走過來，將盤子放在桌子底下。
“謝謝你，辰樂。你人真好。”江棠感激的看着他。一雙眼水汪汪的。
許辰樂淺笑，側過去的耳朵偷偷的紅了。
劉哥上菜還是非常有效率的。
耗子才點完沒多久，一半的串都已經烤好了。
江棠拿起一串雞中翅，一口咬下。外面的油脆的皮和其中鮮美的肉混合在她口腔爆發。
她驚訝的睜大眼睛。
“好喫嗎？”許辰樂看着她那小饞貓的模樣。
嘴角邊上都是燒烤的醬料，連鼻子上都蹭到了一點。
江薛指着她哈哈大笑。
可江棠卻沒來得及理會他。
因爲——
真的太好吃了！
她全心全意投入到美食當中。
十分鐘後。
江棠掃蕩完了面前盤子裏的所有烤串，飽食饜足的摸了摸自己鼓起來的肚子。心裏又不禁開始後悔當初沒報考T大。她要是這裏的學生，必定天天來這家燒烤店捧場。
她轉頭看了看才喫到一半的許辰樂，有些尷尬的撇撇嘴。
許辰樂餘光注意到江棠的動作。
“姐姐，你喫的好少哦。”
“是、是嗎？”江棠有些結巴。她喫的實在不算少。
許辰樂點點頭，“你這麼瘦，應該多喫點。”
雖然能察覺到許辰樂是故意這麼跟自己說，她還是忍不住露出笑容，整個人放鬆下來。
對啊，自己夠瘦啊！喫的再多又怎樣！
“辰樂，你人真的太好了。”江棠又強調了一遍。
幸好老何他們坐的遠，聽不見江棠在說什麼。不然聽見這話，他們肯定齊齊傻眼。
許辰樂抿着嘴，看着面前走過的一對情侶。貿然開口：“姐姐，你喜歡顧老師什麼啊？”
誒？江棠有些摸不着頭腦。
怎麼突然又聊到顧衡去了。
她想了想，“大概……是臉吧。”
非常的庸俗直接。
不過她也說不清楚。剛開始肯定是因爲臉。她思索，顧衡的性格好像也蠻合她胃口。但是具體哪裏合，她又捉摸不透。
許辰樂若有所思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