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綜]非人類的日常 >第 25 章 第九日
    好疼,好疼啊。

    一刀刀割開自己的血肉,真的好疼啊。

    但是這些疼痛比起失去艾琳娜,並不是什麼不能忍的事。

    要忍住啊花音,你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就活艾琳娜。

    一向怕疼,喜歡眼淚汪汪撒嬌的松崗花音,此時卻沒有掉一滴眼淚,她覺得她自己必須要堅持住,至少要堅持到醫療班的到來。

    “別這樣。”艾琳娜抓住松崗花音的手,她的力道很輕,血液的流失讓她愈發的虛弱,“沒用的,花音。”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松崗花音不斷地道歉,她伸出手輕輕抱住艾琳娜,白皙的手臂上此時滿是灰塵與血污,她就像是抱着世界上最爲美好最爲脆弱的珍寶,惶恐一用力就會將珍寶弄壞。

    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將全身的顫抖壓抑住,唯恐顫抖的幅度太大讓艾琳娜傷勢更加嚴重。

    松崗花音終於明白了當初爲什麼Giotto會對自己說對不起,又是以怎樣的心情對她說對不起。

    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只有幾步之遙,艾琳娜卻倒在了她的面前。

    悔恨、無力、怨憤、可憎……

    強烈的自我厭惡在一瞬間將松崗花音吞沒,她甚至覺得死掉的人是她就好了。

    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如果她不去拿點心,如果她沒有離開艾琳娜,如果她能夠更快地找到她,如果當時不因爲那個男人耽誤了點時間,如果她跑得再快一些……

    如果……如果……

    那麼這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別自責了,花音。”艾琳娜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每說一個字就要喘一口氣歇一會兒,她的脣色愈發地蒼白,眼中的光也漸漸開始渙散。

    “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你是我遇見過最爲純粹的孩子。”

    “同樣,也是我最喜歡的孩子。”

    “我也喜歡你,艾琳娜,很喜歡很喜歡你,所以你撐住,再撐一會好不好?”松崗花音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沙啞的聲音帶着哭腔,聽着就讓人覺得難受。

    “花音……你聽我說……”

    “我希望啊……有一天你能夠成爲強者,強大卻善良,成熟不世故,身處黑暗卻永不失初心。”

    “你和戴蒙一樣總是喜歡鑽牛角尖,但是呀我的女孩,出去多接觸更多的人,你會發現世界上有很多人值得你去守護。”

    “我最喜歡守護弱者的你們了。”

    艾琳娜抓着松崗花音的手陡然用力,她的眼神亮晶晶的,氣色似乎也比剛纔要好很多,但松崗花音知道這只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我……”

    我大概成爲不了你所說的人,艾琳娜。

    我會去殺光所有參與這次襲擊的貴族、皇室以及黑手黨,我會讓他們眼睜睜的看着妻子兒女以及父母兄妹在他們的面前悽慘的死去,我會讓他們感受到疼痛,我會讓他們體會到無力的絕望。

    我會用最殘忍的方式折磨他們,我會讓他們覺得死亡是救贖,我會讓他們永不瞑目。

    “我……”松崗花音張了張口,她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我會做到的,艾琳娜。”

    “我向你承諾。”

    可是啊,這是艾琳娜的願望啊!是她最喜歡的、最依賴的人的願望,她怎麼能夠不答應?怎麼能夠不遵守?怎麼能夠變成埃琳娜最討厭的人?

    心中不斷在翻滾的殺意與惡意似乎要噴涌而出,她感到體內的憎惡在成倍的增長,甚至是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她的腦海中有着兩個聲音,一個在叫囂着殺戮復仇,一個卻不停地在壓制住那些殘暴的念頭,讓自己去寬恕。

    松崗花音覺得她整個人被撕裂成了兩半。

    “你說的我都會做到的,所以你別死好不好?”

    周圍的尖叫吶喊聲漸漸平息了下來,火勢也不復之前的猛烈,松崗花音抱着艾琳娜開始發冷的身體,無論她怎麼貼近艾琳娜,身上的熱量都傳達不到對方的身體裏面。

    她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茫然無措的看着四周。

    “我以後再也不和戴蒙打架了。”

    “我會好好學習的,你讓我學什麼都可以。”

    “我會成爲你所說的,做一個強大而善良的人。”

    松崗花音的鼻音越來越重,她每說一句話,眼淚就開始不停地往下掉,此時的她滿身灰塵污垢,那頭漂亮的金髮也被燒焦了一大半,渾身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氣味。

    “戴蒙馬上要來了,你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

    這是她第一次在戴蒙·斯佩多的臉上看到慌張無措的神色,高傲的幻術師此時儀態全無,頭上那撮鳳梨葉子也軟綿綿的塌了下來,戴蒙從她的手上小心翼翼的接過艾琳娜,他們斷斷續續地在說着些什麼,然而松崗花音卻完全聽不清。

    她看見艾琳娜的臉色越來越白,最後她閉上了眼,手臂無力地垂了下來。

    好似有無數只飛蟲在她的耳邊嗡嗡嗡的叫着,它們揮動着翅膀,黑色醜陋的腳爪緊緊的抓着她的皮膚,它們爭先恐後的從她的耳朵鑽入,密密麻麻的,在她的腦袋裏面鑽來鑽去擠成一團,啃食着她白花花的腦子。

    頭好痛,頭好痛啊!

    最後映入松崗花音眼簾的,是戴蒙充滿了憎惡的眼神,男人拿起了手中的劍,刺入了她的肚子。

    “你爲什麼沒有在艾琳娜的身邊?”

    是啊,她爲什麼會不在埃琳娜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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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世紀的意大利似乎永遠都不會平靜,戰爭與動盪已經成爲了常態,在這後期,貴族衰落退位,黑手黨的影響力以及勢力逐漸達到頂峯。

    彭格列家族發生了一起史無前例的內亂,初代彭格列首領以及其守護者們遠走他鄉,取而代之的是擁有着憤怒之炎的二世繼位。

    所有人都知道,在艾琳娜死後沒多久,戴蒙·斯佩多背叛了彭格列一世,逼迫一世退位,併成爲了二世的霧之守護者。

    然而很少人知道,艾琳娜曾經教導過的那個女孩,一直喜歡粘着艾琳娜的松崗花音究竟身在何處。

    彭格列一世及其守護者們對松崗花音的去向一再緘默,這個名字已經成爲了彭格列的禁忌,只要有人提起松崗花音,氣氛便會變得十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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