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感情其實並不恰當,用“慾望”這兩個字來形容更加的貼切。
他想要將眼前的少女擁入懷中,想要親吻她的臉頰,想要將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少女的面前。
想要得到她,但卻只能小心翼翼,唯恐讓少女產生不悅。
一開始……他對松崗花音的感情並不是這樣的。
他愛護她,寵愛她,照顧她,並不是因爲松崗花音是巫女之子,也不是因爲當初女孩精緻的外表,就算當年松崗花音的樣子再可愛,對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還未斷奶的小女孩罷了。
年幼的松崗花音,根本沒有現在那致命的吸引力。
十幾年前那場龐大恐怖的妖怪襲擊,將千葉直樹一家人從妖怪嘴中救下的,正是松崗花音。
如今那麼多年過去了,許多人都忘了當初究竟是誰拯救了他們,然而千葉直樹卻仍然記得很清楚,他並非貴族,而是最底層的平民,居住的地方在安陽城的外圍再正常不過了。
他記得妖怪那猙獰恐怖的身體,記得它們那充滿着腥臭的血盆大口,也記得當初那即將被妖怪吞噬的恐懼。
然而他卻因爲松崗花音的誕生而獲救了。
後來他成爲了士兵,便下定決心要成爲松崗花音最爲鋒利的利刃,要成爲女孩最爲堅硬的後盾。
他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在這個亂世中守護着松崗花音。
然而這份感情什麼時候產生了變質,什麼時候成爲了佔有,又什麼時候產生了嫉妒,千葉直樹已經不知道他對松崗花音的感情究竟是“守護”佔的多,還是“得到”佔的多。
青年微微低着頭,從他的這個角度可以看到松崗花音細膩光滑的皮膚,上面毛絨絨的小絨毛在陽光下看起來可愛極了,少女的睫毛很長,如同鴉羽般一顫一顫的,他突然有種衝動,只要伸出手就能觸碰到眼前少女的臉蛋。
如今松崗花音已經十四歲了,從女孩成長爲少女不過是眨眼之間,曾經有點嬰兒肥的樣貌現在已經完全長開,縱然她的身體有着殘缺,但是卻依舊無損少女的美貌。
在安陽城,松崗花音從來不缺少追求者。
就算她有殘缺,性格比較冷淡,但是這幅皮囊讓很多人都爲之迷戀。
「爲什麼會這麼想呢?」松崗花音擡起頭,粉色的脣瓣微微翹起,一藍一灰的眸子中帶有着笑意,她的眼睛很亮,像是夏日的清泉,一眼就能望到底。
那明亮的藍眼睛中,倒映着千葉直樹有些僵硬的臉。
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在瘋狂地跳動着,“咚咚咚”的聲音格外的吵耳。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他好像徹徹底底的淪陷了。
“我我我怕你以後的孩子有狗耳朵啊,你想想看狗耳朵多醜呃還不如貓耳朵好看對吧而且狗的氣味也比貓的氣味大還掉毛balabala……”
千葉直樹慌亂地抽回了手,整個人語無倫次起來,此時的黑髮青年不再是人人畏懼的戰場殺人鬼,就像是一個羞澀的鄰家少年。
松崗花音:……
你這二傻子在說什麼呢?
「你沒事吧?」松崗花音有些擔憂的看着面前張皇失措的千葉直樹,這個樣子的青年十分少見,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千葉直樹如此慌張的樣子。
情商十分低,感情經歷一片空白的松崗花音根本不瞭解這是喜歡一個人的樣子。
“你你你別靠過來……男女授受不親我怕我貞操沒了……”
松崗花音:……你怕不是被人打了腦殼失了智?
「我用你給我的蜂蜜做了蜜汁雞扒,要一起喫晚餐嗎?」
這幾天母親都要去其他地方採藥,隨着妖怪的襲擊越來越頻繁,受傷的人也愈發增多,現在安陽城絕大部分的兵力都用來抵禦妖怪的入侵,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去很遠的地方尋找資源了。
走之前母親給她留了很多的食物,足夠喫上一段時間。
“好啊。”
只要是松崗花音做的,無論好不好喫,他都喜歡喫。
眼前的這個人,對於他而言有着不同的意義,是他就算失去生命也想要守護的人。
松崗花音一如既往地過着規律的生活,在三天之後,有人跑過來告訴她,她的母親死了。
被妖怪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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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不要勉強自己。”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千葉直樹對松崗花音說同樣的話。
自從巫女死後,年僅十四歲的松崗花音拿起了劍,向城主申請了除妖的工作。
剛開始人們並不看好松崗花音的實力,畢竟巫女將這個少女保護得太好了,她的身上的氣息很乾淨,完全沒有巫女身上那種鋒利的感覺。
如果想要報仇,可以等再變強一些。
安陽城的人們是這麼好心的勸導着。
松崗花音搖了搖頭,拒絕了那些人的好意。
“我希望花音能夠在人們需要的時候站出來。”
她的母親曾經對她如此說道,比起報仇,她更加需要繼承母親的遺願。
保護人類,守護安陽城,這便是她母親的願望。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松崗花音神色淡漠的站在已經奄奄一息的妖怪面前,舉起劍砍爛了妖怪的頭顱。
比起守護,其實內心的深處她更加傾向於復仇。
等千葉直樹趕到時,看到的便是站在一地妖怪屍骸中間,渾身散發着冷意與殺氣的金髮少女。
周圍的人們瑟瑟發抖的退到了一邊,不知道是因爲懼怕妖怪,還是害怕松崗花音的兇殘。
看到千葉直樹的到來,松崗花音眼中的殺意漸漸散去,她活動了一下因砍妖怪砍得太多而有些僵硬的身體,收起劍擡頭看向了天空。
下雨了。
母親去世的那天,天空也是下着小雨。
安陽城已經入冬了,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陰雨綿綿,家裏的被子和衣服都散發出了一股難聞的潮溼氣息,再加上安陽城周圍那些妖怪的腐爛臭味,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讓松崗花音覺得格外的難受。
自從母親被妖怪殺死後,安陽城似乎總是在下着小雨。
「我沒事。」
她真的沒事,只是有點想念母親罷了。
想念她的絮絮叨叨,想念她做得不是那麼好喫的飯菜,想念她泡的帶有獨特香氣的茶水,想念她一針一線給她編織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