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他不是戰神嗎!北狄沙場腹背受敵三年他都扛過來了,怎麼會區區一箭就倒下了!!
花刀和葉眉忙衝了過去檢查。
我也要過去,卻腳下一軟跌了一跤。廖林生將我扶起,我忍着麻痛走到蕭麒旁邊。
他的臉像是一顆碩大的紫薯….
葉眉道:“箭上有毒!”
我驚的說不出一句話來。怎麼會這樣!蕭麒會不會死!
花刀扯開蕭麒的衣袖,拿布條沿着傷口綁了一圈止血。葉眉按着傷口,望了眼花刀,輕道:“拔吧。”
花刀動手拔了那支帶毒的箭。
紫黑色鮮血流出來,觸目驚心。
花刀俯身低頭,吸了十幾口血出來,蕭麒的血才漸漸變紅。葉眉又在傷口灑了些不知道是什麼的白色粉末。
可蕭麒還是昏迷不醒。
“他怎麼樣?”
葉眉搖頭:“我們只能做些緊急處理,毒性太過厲害,加上王爺中毒後又一直在打鬥,血液流通全身,現下如何,還不好說。”
我心一沉,眼淚直在眼裏打轉。要不是拉我一把,他也不會中這一毒箭。
花刀站起:“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些離開爲好。”
剛走了兩步,花刀就搖搖晃晃起來,葉眉眼疾手快扶住,“你怎麼樣?”
花刀搖頭,“先上車。”
一行人又上了馬車。
雨越來越大….
我坐在馬車地板上,半抱着蕭麒掉眼淚。
平日那麼殺伐決斷的人就這麼躺在我懷裏,那麼絕頂聰明的腦袋耷拉在我的腿上一動不動。
我抱着蕭麒腦袋哭道:“你可千萬別死,你死了我怎麼辦。你忘了嗎,你在公孫皇后面前說過,仇只報了一半,你不能就這麼死了。”
我喊了他好久,他也沒反應。我心裏害怕極了,怕他就這麼死了。
那天,凌霄花牆下,他還問我他萬一死了我會怎麼樣,當時我沒怎麼想,不料,他真的生死未卜時,我心裏這樣難過。
上一次這樣難過,還是舅父死的時候….
悲痛中,我忽然想起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人在昏迷不醒時,可以用針尖等利物適度刺激以找回意識。
我抹了把眼淚,拔下頭上花簪,捏起蕭麒左手,“對不起了,你忍着點。”
都說十指連心,我拿簪子刺了蕭麒的拇指。
一個手指沒反應,我挨着個刺了個遍。
忽然,蕭麒的小拇指動了一下!我怕是自己眼花了,捏着蕭麒的小拇指又刺了一下。
“你怎麼這麼狠心。”
一個輕不可聞虛弱的聲音,我扭頭一瞧,蕭麒睜了眼了!
我萬般驚喜,喜極而泣。
車外面葉眉以爲蕭麒死了,抖着手掀開車簾。看到蕭麒醒了,捂着胸口道:“嚇死我了。王妃,您能不能別哭了,外邊人聽到了還以爲王爺死了呢….”
蕭麒艱難一笑,“別嚎了,我不會讓你這麼年輕就成了小寡婦的。”
他還有心情頑笑…
“你感覺怎麼樣,傷口疼不疼?”
蕭麒:“傷口不疼,手卻很疼,你是不是拿什麼東西扎我手了,鑽心的疼。”
“你以爲,你吹的是仙氣嗎。吹一下,就不疼了?”
我乾笑了下:“我小時候哪磕了碰了疼,舅母就是怎麼吹一下的。不管用嗎?”
蕭麒卻道:“管用。你再多吹兩下吧。”
我捧着蕭麒的手傻子一樣吹了好一會。
蕭麒望着手上沾滿血的玉絲帶,眉頭一皺,“你把絲帶解下來,接點雨水,沖洗一下,免得,免得沾了血水,時間久了,洗不掉。”
他說一下停一下,喘不過氣的樣子,我順了順他胸口,“你別說話了。都這樣了,還有心情關心什麼絲帶。”
蕭麒擡手要自己解,我急忙按下。
“我洗還不行嗎,你別瞎動了。”
我解下蕭麒手腕的藍絲帶,伸到車窗外衝了好一會。
沖洗乾淨後拿到蕭麒眼前晃了晃,“這下你安心了吧。”
蕭麒虛弱的點頭,“給我係上。”
我剛把洗乾淨的絲帶綁回蕭麒手上,他忽然猛烈咳嗽了幾聲,“噗嗤!”一下又吐了口血!
“蕭麒!”
他又昏了過去….
葉眉掀開簾子進來,探了探蕭麒手脈,臉色一變。
“怎麼了?”
“脈搏急速,節律不齊,像是毒已入及五腑。”
我急了,“怎麼會這樣,他剛纔還醒了,還和我說了好一會話。”
“一時刺激的罷了,治標不治本。”
我心急如焚,“那怎麼辦!”
“已經派人去京城請柺子張了,只這雨太大了些,估計兩邊緊趕慢趕也得個一日功夫才能碰頭。”
“柺子張是誰?”
葉眉:“王爺從北狄收的一個瘸腿郎中,醫術很了得。在北狄曾數次把王爺從閻王手裏搶回來。”
顛簸了大半日,天黑時,到了一個叫五塘鎮的小鎮,花刀說,恐皇后再派殺手,不宜再趕夜路,便在五塘鎮包下一家客棧落腳。
我一夜沒睡,草木皆兵。
半夜裏蕭麒又發起了高燒,嘴裏迷迷糊糊一會喊公孫皇后,一會喊陶太后,一會又喊我舅父,更多是喊我的名字。
還嚷嚷着叫點燈,拽着我的手喊母后,說牀上有毒蠍子不要一個人睡….
可憐兮兮的,哪裏還有一點點平日殺伐決斷威風凜凜的樣子。
大約他是燒糊塗了,又反反覆覆喊我的名字,還來回唸叨什麼“我錯了、你別生氣。”
他爲我都快死了,我哪裏還會生他的氣呢。我拉着他的手,淚眼模糊,悲悲慼慼的想,要是他死了,我就給他殉葬去。
四更天時,葉眉進來,說已另尋了處院子,叫我和蕭麒過去。
“尹皇后派的殺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包下這座客棧只是幌子,您和王爺的住處我們已經找好了,那裏很安全,周圍也有暗衛,現在就搬過去吧。”
“只我和蕭麒去嗎?”
葉眉點頭,“其他人留在這裏,這出空城計纔不會引人懷疑。王妃放心,壁玉紫硯,我會看護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