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士兩隻手比劃着，索性一拍巴掌，“你們看看就知道了。”
衆人齊刷刷放下碗筷，魚貫涌出會議室。
“厲元朗醒了？”在去往重症監護室的路上，郎英軒問起小護士。
“沒醒，不過他有反應了。”
郎英軒聞聽，加快走路節奏，幾乎是小跑了。
正如護士所言，此刻的厲元朗緊閉雙眼，表情痛苦的腦袋來回晃動，臉上全是汗，似是遭受了什麼重大打擊一般。
“朗老，厲書記危險……”侯院長看到心電監護儀上，厲元朗的心率加快，達到每分鐘一百二十多次。
不光心跳加快，收縮壓和舒張壓以及呼吸頻率，全都呈現增長趨勢。
他有點懵圈，這是什麼原因？
關鍵是，如果任由增長，就比如說血壓，很容易引起血管爆裂。
要是發生在腦神經上，就是腦出血。分支已經很嚴重了，若在腦幹上，人基本上就廢了。
想他從醫幾十年，從未遇到這種情況，馬上命令在場醫生護士全力搶救。
誰知，郎英軒卻擡手阻止道：“不急，再觀察一分鐘。”
“還要觀察？”侯院長提出質疑，“再觀察的話，出了事誰負責？不行，馬上搶救！”
郎英軒當着衆人的面解釋道：“這就是我說的信念，厲元朗在做信念的最後支撐，如果我們採取外力支援，會打亂他的節奏。”
“就像我說的那樣，人的信念和意志力是無窮的力量，只要再給厲元朗一分鐘，他咬牙挺住，一定能醒過來。”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從沒聽說過這玩意，而且還是在患者出現不同尋常的高數值狀態。
郎英軒別不是這些日子壓力大，把腦袋燒壞了吧？
“你說這玩意根本沒道理，中醫怎麼讓你弄成玄乎了？”
“可不是嘛，真出問題，我們都要背黑鍋。”
“我們支持侯院長的決定，馬上實施搶救。”
又是一陣質疑聲，儼然是把郎英軒扔在火上烤了。
侯院長也顧不得其他，嚴厲說：“郎教授，你說的再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厲書記真出事情，我們誰都承擔不起，包括你。”
說罷，過來就要推開擋住厲元朗的郎英軒。
可就在這時，只聽到厲元朗發出微弱聲音：“放、放開我……”
啊！
儘管聲音很小，大家還是聽到了。
呼啦啦，一羣人火速圍在厲元朗病牀前，十幾雙眼睛全彙集在厲元朗的臉上，怔怔看向他。
厲元朗仍舊小聲呼喊着：“別抓我，放開我……”
同時，手腳都在動，卻因爲身體無力，幅度不大。
這可是厲元朗昏迷以來，第一次說話，也就預示着他會很快醒來。
而且，心電監護儀上，原來不可思議的高數值，正在緩緩下降。
也就是說，郎英軒和衆人爭論的這段時間，恰恰用了一分鐘，也給厲元朗爭取到了非常寶貴的一分鐘。
這麼多雙眼睛關注在厲元朗一個人身上，也是巧了。
十幾秒之後，厲元朗痛苦表情消失，安靜下來。
大家全都屏住呼吸，監護室裏異常肅靜，只有心電監護儀還在發出聲響。
滴、滴、滴……
等到厲元朗不再動了，侯院長瞅着他卻問郎英軒：“郎教授，他怎麼又沒反應了？”
郎英軒十分肯定說：“快了，就快醒了。”
要說剛纔還對郎英軒存在疑問的話，這會兒大多數人全都改變想法，有的甚至在心底裏暗自豎起大拇指。
因爲看樣子，這一切好似全在郎英軒掌握之中，他的話，沒有人再反對了。
他的話音還在空中迴響之際，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厲元朗竟然奇蹟般睜開了眼睛……
“醒了，醒了，他醒了！”
大家全都看到了。
侯院長擠上前來，輕聲詢問：“厲書記，看得見我嗎？看得見的話，動一動眼珠？”
說着，他舉起一隻手，在厲元朗眼前來回晃動。
而厲元朗也順着他手的方向，眼珠轉動起來。
呼……
侯院長長出一口氣，在場衆人也都跟着放鬆下來。
郎英軒滿意的笑了，憋在心裏很久的愁雲，在厲元朗甦醒這一刻，雲消霧散，無比暢快。
“元朗，是不是很累？”郎英軒抓緊時間問厲元朗說話，以便鍛鍊他的大腦反應。
“朗、郎教授，我真的好累……”厲元朗虛弱的聲音，雖說很小，卻帶來難以想象的驚喜。
“累了，就休息一下，不要着急，慢慢來。”
“好。”厲元朗說着，索性閉上雙眼，又睡了。
侯院長見此情景，招呼大家紛紛離開。
等到了外面，透過玻璃窗觀察厲元朗的情況，侯院長還不放心。這會兒他誰都不信，只相信郎英軒。
“厲書記這就算是醒過來了？”
郎英軒微微點頭，“他太虛弱了，多打一些營養藥，讓他儘快恢復體力。等他再次醒來，就沒事了。”
“好，我馬上安排。”
厲元朗甦醒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遞給拜州市領導耳朵裏。
明尚白聞聽之後，大爲光喜，第一時間向劉浩準作了彙報。
白晴正在和劉浩準一起喫飯。
怎麼說，在劉浩準的大力推動下，拜州市終於有所動作，迅速將趙宇捉拿歸案，還停了其舅舅，常務副市長鄭耀奇的職務，靜待省委對他進一步審查。
終歸給厲元朗出了一口氣，這次宴請劉浩準，也算是白晴的感謝之情。
“元朗醒了！”白晴從劉浩準口中得知這一振奮人心的消息，喜不自禁。
“晴小姐，時間太晚，要不明天再返回拜州如何？”
“劉書記，我有點等不及了。”白晴實話實說。
劉浩準略作沉吟，商量道：“爲了安全起見，我和省軍區商量一下，派一架直升飛機送你過去。”
“劉書記費心了。”
劉浩準同時兼任省軍區黨委第一書記，他的話在省軍區還是有作用的。
特事特辦嘛。
這個消息，傳到穆廣森耳朵裏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早上。
打電話的是政法委常務副書記王哲選。
之後，辦公室主任宗寒山也打電話聯繫了他。
“廣森啊，厲書記終於醒了，這對於我們政法委是個好消息。一會兒到我這裏來坐一坐，我們聊聊。”
此時的穆廣森，心中真是酸甜苦辣鹹，五味雜陳。
厲書記昏迷這段時間，政法委上下對他態度微妙。
或許普遍認爲，厲元朗醒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麼穆廣森這個祕書，恐怕就要當到頭了。
甚至期間還有小道消息傳出，說省委已經在爲後厲元朗時代做考慮了。
政法委書記不能總空着，王哲選代理書記終究腰桿不硬，說話不響亮。
厲元朗在位時，公檢法司看在他市委常委的面子上，還能過得去。
可王哲選就不一樣了，他現在做的，只能保證政法委有序工作，穩定爲主。至於其他的推進工作，則完全處於停滯狀態。
穆廣森這段時間，可真是閒得可愛。
王哲選本身就沒什麼事情，辦公室那邊也沒穆廣森的位置。
他每天來不來都沒人管，就是來了，坐在辦公室裏，一天也看不見一個人影。
他曾經眼望厲元朗的辦公室，回想着從前門庭若市的樣子，心裏卻是別樣滋味。
現在不同了，厲書記醒了，宗寒山馬上就要找他聊天。
如果說以前他對宗寒山感恩戴德，經此一事，穆廣森的想法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