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厲元朗水婷月 >第1765章 教人先教己(下)
    眼前一幕,所有人都驚訝不已,包括厲元朗本人。

    鄭海欣瘋了一般飛奔過去,一把將鄭立摟進懷裏。

    不顧鮮血染紅她的衣衫,撕心裂肺的呼喚鄭立的名字,一口一個兒子叫着。

    此情此景,令人淚目。

    厲元朗驚得泥塑木雕,萬沒想到兒子會受傷。

    白晴反應快,忙讓如蘭打電話叫救護車。

    並拽了一把厲元朗的胳膊,低聲埋怨:“有話不會好好說,幹嘛發這麼大的火。”

    厲元朗沒工夫解釋,趕緊過來蹲下身子,擔心的想要撫摸兒子。

    他的手剛要碰到鄭立,卻被鄭海欣用後背擋住,怒目而視,死死盯住厲元朗不放。

    從沒見過鄭海欣這種表情,不僅僅恨之入骨,似乎要和厲元朗拼命。

    緩一緩,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厲元朗,你心真狠毒,連你的兒子都能下狠手,我真是錯看了你……”

    “海欣,不是這樣的……”

    鄭海欣眼圈裏全是淚水,根本聽不進去厲元朗任何話,失望和痛苦交織在一起。

    她認爲,厲元朗說什麼都是狡辯,都爲他毫無人性的做法遮掩。

    這時候,白晴拉着厲元朗的胳膊,把他拽到一邊小聲說:“你先出去消消氣,這裏有我呢。”

    唉!

    厲元朗無奈點頭。

    他留在這裏,只會增加鄭海欣對他的憤怒。

    況且,鄭海欣根本不讓他靠近兒子,待在這裏反而不利於鄭海欣冷靜。

    聽從妻子建議,厲元朗心情複雜的走出房間。

    剛到門口,春菊知趣的從厲元朗手裏接過棒球棍。

    坐在留下客廳的沙發裏,厲元朗拿起香菸,點燃一根,默默吸着。

    “爸爸,給您。”穀雨過來,將菸灰缸推到厲元朗面前。

    厲元朗擡頭看了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穀雨坐在厲元朗對面,搓着手說:“爸,您剛纔太沖動了。”

    厲元朗再次看向這個只有十二歲,卻成熟得不像話的兒子,輕彈菸灰的同時,苦笑說:“不是爸爸衝動,是你弟弟觸碰到爸爸的底線。”

    “兒子,做人做事,都要事先給自己設定一條底線,但這條底線一定是善良的、正直的、正義的。”

    “我知道是弟弟錯了。”穀雨說:“這次回來,弟弟變化很大,易怒,愛張揚。鄭媽媽又對他言聽計從,我感覺是鄭媽媽把他給寵壞了。”

    小小年紀的穀雨,表現出遠比同齡人高一大截的冷靜和睿智,分析事物頭頭是道。

    只是他不停的搓手同時,躊躇良久,終於鼓足勇氣,說出一直以來的疑問。

    “爸,弟弟是不是您和鄭媽媽……”

    “不是。”不等穀雨把話問完,厲元朗堅決回答,“兒子,這是不可能的事。你弟弟是我和你媽媽生的孩子,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哦,我知道了。”

    從穀雨的表情中,厲元朗明顯察覺,他仍舊心存懷疑。

    厲元朗分析,準是鄭海欣對鄭立寵愛痕跡太重,穀雨纔有這種想法。

    一個十二歲孩子都能產生出來的猜測,別人會怎麼想?

    厲元朗不由得擔憂起來。

    家裏人還好說,包括妻子白晴,都知道鄭立的身世。

    可外人呢?

    厲元朗在個人私生活方面的不檢點,已然冒出不妙的苗頭。

    對於他今後的發展,勢必是一個污點。

    自從和白晴結婚以來,厲元朗特別重視這方面,尤其和異性接觸時,能避免的避免,能遠離的遠離。

    他是喫過虧的。

    不到兩支菸的工夫,救護車趕到。

    把鄭立送進車裏,鄭海欣和白晴跟車陪伴。

    厲元朗載着穀雨,緊跟救護車,直奔最好的省醫院。

    經過檢查,鄭立的傷勢不重,除了腦門上一條口子之外,有點輕微腦震盪。

    處理好傷口,在醫院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衆人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醫院條件好,有專業的護理人員。

    可鄭海欣誰都不信任,堅持她今晚陪牀,貼身照顧鄭立,誰勸都不管用。

    厲元朗不想在這件事上計較,因爲他還有重要事情去辦。

    徐萬東和楊自謙是在臨擦黑的時候趕到醫院,與厲元朗匯合。

    “厲書記,都打聽清楚了。”徐萬東將一張紙條遞給厲元朗。

    “可以,按計劃進行。”

    簡單喫過晚飯,楊自謙開車,厲元朗和徐萬東坐在後座上,聊起唐東山的事情。

    案件已進入尾聲。

    唐東山欺辱賈秀華的罪證全部落實,賈秀華又是烈屬,唐東山罪無可恕,肯定會受到法律嚴懲。

    順海鎮的人一見唐東山落馬,爭先恐後的舉報鋪天蓋地。

    華川市責成建明區紀委迅速介入調查。

    很快查出唐東山還有貪污腐敗、收受賄賂、亂搞男女關係等累累罪行。

    據查,唐東山在華川市就有兩處房產,他弟弟名下一輛本田車也是唐東山的財產。

    初步估算,唐東山藏匿的錢財和固定資產,達到五百萬之多。

    唐東山只是一個鎮黨委委員、副科級幹部,就能斂財到這種程度,實在出乎厲元朗的意料。

    而且就是這種品質惡劣的人,還差點成爲副鄉長,厲元朗不由得產生憂慮。

    他深有感觸的說道:“看來,我們在選擇幹部的程序上,還存在嚴重漏洞。任人唯親,唯纔不用的現象依然存在。”

    “一個副科級幹部,貪污、斂財、道德敗壞,卻還能帶病提拔,簡直是給我們臉上抹黑,嚴重影響我們在人民羣衆當中的形象。”

    “您說的是。”徐萬東贊同厲元朗憂國憂民的感慨,同時還提到另一件事。

    “化舟昨天晚上特意找我,談了很多心裏話。這些日子他寢食難安,一直等您打電話批評他。可您的電話沒打,他這裏頭……不安穩。”

    徐萬東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窩。

    的確,隨着唐東山的罪證越來越嚴重,李化舟的壓力也越大。

    不爲別的,他身爲華川市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沒能發現隱藏在幹部隊伍中的敗類,而是厲元朗指名道姓要他查辦。

    這讓他倍感失責。

    本打算向厲元朗當面檢討,結果厲元朗提前返回楚中,沒有碰到。

    只好跑到徐萬東這裏大倒苦水。

    做爲厲元朗信任的部下,剛去華川上任,第一腳還沒踢出去,卻結實的栽了個大跟頭,把他摔得鼻青臉腫。

    要是厲元朗能批評他,甚至罵個狗血淋頭,李化舟全認。

    偏偏厲元朗一點動靜沒有,這讓李化舟如坐鍼氈,很怕厲元朗生他的氣,徹底不搭理他了。

    做下屬的,最怕上司不理不睬。

    一旦那樣,官也就做到頭了,這輩子恐怕無法翻身。

    想必徐萬東趁機提到李化舟,是想通過他的嘴,打聽厲元朗的心思。

    厲元朗望着車窗外的夜景,長嘆一聲,“萬東,你告訴李化舟,他到華川時間不長,不瞭解唐東山的事有情可原。不過,今後在他主管領域再出現類似情況,我可就不是現在的態度了。”

    徐萬東頻頻點頭,說他懂了。

    車子穿過鬧市區,最終停在一個老舊小區邊上。

    這裏位於楚中市郊,小區都有年頭了。

    佟超的家卻不住在小區裏,是在旁邊的一片平房中。

    這裏的平房低矮,水泥路面破敗不堪、坑坑窪窪。

    加之違規的自建房普遍佔道,使得這裏的衚衕很窄,轎車無法駛入。

    楊自謙打着手機電筒,厲元朗和徐萬東緊隨其後。

    一行三人沿着這條路,深一腳淺一腳的摸索前行。

    高樓大廈的楚中市,竟然還有這麼落後的地方。

    顯然,這裏的住戶都處於最底層。

    佟超的家是一處連脊房子,院子不大,卻堆滿撿來的垃圾。

    楊自謙打開木頭院門,來到房門口。

    透過窗戶觀察,不大的房子裏燈火通明,還有人影晃動。

    似乎有不少人。

    厲元朗頷首,示意楊自謙可以敲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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