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負星“多管閒事”史裏,邢季費絕對是最陰魂不散的那個。

    失神片刻,杜尉恍然清醒,怔怔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以及身旁正欲出手的衆人,終於意識到自己差點做了什麼,腳底一軟,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一進來,林負星就知道這裏正在發生什麼,他把水果刀一轉,刀鋒扣進掌心,勾勾手指:“包,拿過來。”

    上次信息素壓制另邢季費依舊心有餘悸,他忌憚於林負星的信息素,沒反抗,將文件袋放回包裏,踹過去。

    “哎哎哎!那邊什麼情況!”

    老陳來到這裏時,正好看到這一幕,林負星手握水果刀,邢季費高舉雙手,“小心翼翼”的把包踢給他。

    見有老師過來,幾個小弟瞬間老實。

    “你們在幹嘛!”老陳一見到林負星火氣就上來,問也不問,伸手奪過他手上的刀,將邢季費護在身後,“刀?啊?你想怎麼解釋??”

    邢季費:“舅舅!”

    林負星聽這一聲“舅舅”,差點沒笑出來:“老陳是你舅舅??那你怎麼變成這樣的??”

    很難想象老陳這麼板正一人怎麼養出這種外甥的?

    老陳見他還發笑,怒火中燒:“你怎麼回事!小費,你說,舅舅替你做主。”

    邢季費擡頭看着已經壞徹底的監控,心生一計:“他,林負星拿刀威脅我!!”

    林負星倒沒想到這人能這麼快倒打一耙,笑了:“我拿刀威脅?你還真說得出口?”

    邢季費給周圍小弟使了個眼神。

    “對,是,林負星先動手!”

    “刀在手上就是證據。”

    “他還威脅我們,如果不乖乖聽話,就拿刀捅我們!”

    林負星:“……”

    在老陳印象裏,自家外甥雖然混,但好歹也算遵紀守法,沒出過什麼大事,老陳自然更偏袒自家親戚,再一聽幾個男孩子的說法,氣到吐血:“你那是什麼表情?無視學校規章制度?還持刀?膽子這麼大??那邊的同學,你也在場,看見什麼了?!”

    林負星迴過頭,杜尉死死抱住書包,蹲在牆角,將頭埋得很低很低。

    一句話也沒說。

    他不敢講,也不能講,邢季費和學校有關係,不會受任何處罰,林負星也沒關係,他成績好……而他呢?違反校規,持刀入校,險些傷人,沒錢,沒背景,沒成績,一定會被退學。但他不能退學,退學就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

    林負星救了他兩次,他本應該講出真相,林負星是來救他的,刀也是他的,是邢季費動的手……

    杜尉擡眸,卻見邢季費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又垂下眼睛。

    幫他的不會一直幫他,欺負他的,卻會永遠在他身旁。

    “喂,你沒事吧?”林負星見他實在害怕,蹲下身,輕聲問道。

    杜尉搖搖頭,不敢看林負星,只是顫抖着,小聲說:“對不起。”

    “……”

    “行吧。”

    林負星知道他這句“對不起”是什麼意思,心裏說不上是同情還是平靜,或者是早就預料的結果。

    他的舌尖頂了下腮幫子,一臉無所謂的起身,順手撿起掉在地上的刀套,在手中把玩。

    “對,是我。”林負星說,“我和邢季費起的衝突。”

    簡沐買完午飯回來沒找到林負星,不在校門口,也不在教室。他等了一會,教室裏已經陸陸續續回來幾個人,依舊沒有林負星的身影。

    方哲和霍山舟打鬧聲從樓梯口傳到教室,用力推開後門,幻想自己閃亮登場:“啊啊,林哥,后街香鍋真的可以,你中午喫的什麼!”

    “……”沒人回答,林負星根本不在教室。

    看到坐在林負星座位上的簡沐,霍山舟眼神一亮,油膩膩的抹了抹頭髮:“你怎麼在這裏呢,我林哥呢?”

    簡沐擡起眼睛:“不知道,沒回來過,你們有看到他嗎?”

    方哲覺得奇怪:“剛剛我們一起出去的,他說在校門口等你來着,沒看到嗎?”

    簡沐:“沒有。”

    他低頭看向通訊儀,林負星的臨時對話沒有回覆。

    正說話,戴立從轉角衝進來,“砰”的一聲撞在門上,手扶膝蓋,氣喘吁吁。

    霍山舟疑惑道:“老戴,你跑什麼,那麼急?”

    方哲給他遞瓶礦泉水。

    “出事了。”戴立擺擺手,等喘過氣,說道,“剛剛我們班小趙說,他今天執勤,正好看見林哥和邢季費起衝突了,這會在教務處!老陳也在。”

    方哲:“臥槽,邢季費,不是老陳那外甥?怎麼回事啊?”

    戴立:“小趙在那片巡邏,正好給我實時轉播。”

    剛說完,戴立的通訊儀就響了,他掏出來一看,急急忙忙說:“啊啊消息來了。小趙說事發地點在實驗樓和體育館那塊,沒監控,這會老陳正在教務處鬧,說親眼看見林哥攜帶管制刀具傷人,死活要給個說法,不然就得校規處理!林哥沒承認!陷入僵局了!”

    簡沐的眼眸暗了下來:“老陳?爲什麼?”

    “老陳一直看林哥不爽。”霍山舟給簡沐解釋老陳和林負星的關係,“而且出了名的斤斤計較,之前林哥要鬧也只在校外鬧,老陳說不了什麼,就課上給點臉色,林哥也不怕他,但這次扯上他外甥,老陳肯定借題發揮啊!”

    戴立:“又來消息了!老陳正在打電話邢季費他媽來,副校長!”

    “操?”方哲一掌拍在桌子上,前排幾個男生被嚇到,猛的回過頭,“這是一定要把林哥往絕路上逼是吧!!誰都知道退學就只能永遠留在b區,林哥的成績去a區準沒問題。我得過去看看!林哥不可能無緣無故和人家起衝突!”

    霍山舟:“我也過去。”

    戴立:“等等我。”

    這幾個人說風就是雨,當即想要衝向教務處,簡沐叫住他們:“等等,現在這種情況,直接去教務處只是添亂。”

    三人動作一滯,回過頭。

    說話時,簡沐依舊安靜的坐在位置上,劉海垂下,俊朗溫和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哲總覺得此刻的簡沐和平常完全不同,冷靜清冷,還有幾分與溫柔完全背道而馳的淡漠。

    就好像,他本就應該是這樣,溫柔,溫和或者平日裏的柔軟纔是裝出來的。

    但這個想法只是一閃而過,方哲更關心林負星現在的情況,心急道:“那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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