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目光灼灼望着潘鳳:“將軍其實是聰明人,有時候以退爲進,未必是壞事。”

    “何況看似捨棄,未必會真的失去,想死死抓在手裏,反而容易落的一場空。”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話說到這份上,郭嘉自認竭盡全力。

    倘若對方依然不聽勸諫,那他恐怕要考慮一下,爲了十壇酒荒廢一生所學,到底值不值。

    潘鳳沉吟片刻,豁然明朗。

    “就依奉孝所言。”

    自己到底是看書看多了。

    理論上來說,挾韓鈺以令冀州,固然能讓身份地位不高的自己在最短時間內坐擁一州之地。

    但同樣後遺症很大。

    曹老闆經世之才,一招奉天子以令不臣,靠着正統身份和大義,得了不少便利。

    心向漢室之人,像追隨蜂后的工蜂,紛紛涌向他。

    謀主荀彧,便是在曹操迎立漢獻帝之後投靠他的。

    可後期呢?

    伏完、董承,幾次衣帶詔,雖然沒能成功,但牽連甚廣,讓曹魏傷筋動骨。

    尤其是內鬥牽扯了曹操很大一部分精力,讓他無法將上下擰成一股繩,一致對外。

    如果沒後顧之憂,曹老闆一統天下的概率估計會大不少。

    潘鳳雖然和曹老闆有同樣的愛好,但他並不想變得和對方一樣。

    況且徵北將軍的身份乃大漢天子所封,地位與州牧相當。

    有這層身份在手,有沒有韓鈺影響不大。

    郭嘉臉上浮現輕鬆之色。

    蠢不可怕,可怕的是蠢還聽不進別人的建議。

    還好,潘鳳不蠢,也聽得去建議。

    這好似天宮仙釀的美酒,自己還有機會喝下去。

    心情大好的他,稱讚道:“將軍英明。”

    潘鳳一臉正色朝郭嘉拱手一禮:“當局者迷,多謝奉孝點醒我。”

    “明日天子封本將爲徵北將軍的旨意一到,本將立刻與韓二公子攤牌,各自爲政。”

    “本將欲開府建牙,設徵北將軍府,奉天子之命征討不臣,誠聘奉孝爲徵北將軍府主薄,俸祿與兵曹從事相等,每月美酒再加五壇,奉孝可有意乎?”

    既然打定主意分家,那肯定得儘可能分多一點“家產”啊。

    郭嘉是他辛苦招來的,憑什麼留給韓鈺?

    荀諶以及張郃等一干武將,他要通通打包帶走。

    韓鈺和沮授估計巴不得分家,應該不會反對。

    反對也沒用,現在冀州依然他潘鳳說了算。

    分家還有個好處。

    潘鳳底下的人會更純粹乾淨。

    不然招個人來,他又看不到忠心值,誰知道是心懷韓鈺,還是效忠於他?

    郭嘉心中一喜。

    每個月加五罈美酒?

    還有這種好事?

    這個提議本來就是他提的,肯定是要跟着潘鳳混的。

    不然他還會看上韓鈺那個傀儡小屁孩不成?

    沒想到潘鳳會主動加價。

    不錯,有前途。

    “主薄聽着比從事舒服,嘉樂意至極。”

    潘鳳眼中閃過一縷精芒:“兵貴神速,既然有此想法,那就搶在明日旨意下達之前完成佈局。”

    “奉孝且休息片刻,本將現去聯絡舊部,以免事發突然,有人不知所措,事倍功半。”

    說完潘鳳第一時間去了荀諶所在之處,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提議用徵北將軍府長史之位替換治中從事的官職。

    荀諶本就是潘鳳親手收服,並憑一己之力說服沮授等人,將他保下來的。

    否則早死在爲父兄報仇的韓鈺手下。

    聽聞潘鳳打算另起爐竈,當即表示願意跟隨,五年時間不變。

    接着潘鳳馬不停蹄趕往軍營,找到張郃。

    張郃連忙放下手上軍務,站在潘鳳面前,像個聆聽教誨的孩子,小心翼翼問道:“不知將軍此來有何吩咐?”

    在他看來,潘鳳不僅武藝勇冠三軍,還用兵如神,簡直是他畢生嚮往的榜樣。

    他的武藝和兵法若能達到潘將軍一半水平,此生無憾。

    潘鳳溫和笑道:“雋乂且坐,本將此來,有一件既公且私的事,要與你商議。”

    張郃肅然道:“末將站着就好,請將軍放心,末將雖然愚鈍,但一定竭盡所能。”

    潘鳳感嘆道:“若世人皆如雋乂這般深明大義,本將就不用發愁了。”

    接着在張郃訝異困惑的眼神中嘆道:“雋乂,你我爲報主公恩德,苦心孤詣幫二公子奪回家業,本是皆大歡喜之事。”

    “可最近出現不少風言風語,說本將窺伺冀州,獨斷專行,欺壓幼主,令本將惆悵不已。”

    張郃聞言義憤填膺:“將軍忠義無雙,豈是小人幾句謠言就能中傷的?末將這就派人追查,必定讓造謠者死無葬身之地。”

    不疑有假的張郃,可謂憋了一肚子火。

    若非潘鳳將軍提議,大傢伙肯定順水推舟投了袁紹,二公子別說奪回家業,成爲冀州之主,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這樣都有人誣陷造謠?

    還是人嗎?

    潘鳳拍了拍張郃的肩膀,搖了搖頭:“此刻大張旗鼓追查殺人,會讓人覺得本將欲蓋彌彰,從而引發更多議論。”

    張郃憤憤不平道:“難道任由他人造謠生事嗎?”

    潘鳳直視張郃雙眼,目光堅定:“本將思索良久,有一策可令謠言不攻自破。”

    張郃聞言一愣,接着喜道:“不知是何良策?可有末將能幫到的地方?”

    潘鳳正色道:“沮大人已從長安歸來,求得天子旨意,封本將爲徵北將軍,封二公子爲冀州牧,明日即會當衆宣佈。”

    “本將打算趁此機會自建徵北將軍府,專注軍事,手上冀州之事歸還給二公子,以全昔日情誼。”

    “本將欲設徵北將軍府司馬數名,獨領一軍,歸本將統率,以節制徵北將軍府所轄大軍。”

    “本將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你,雋乂可願與本將攜手護佑冀州乃至北方百姓安寧?”

    張郃嘴巴微張,當他聽到潘鳳打算自立,心想何至於此。

    待聽到最後,潘鳳想招他爲徵北將軍府司馬,一起護佑百姓,頓時熱血沸騰,激動不已。

    “末將張郃,願跟隨將軍護佑百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潘鳳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謀士大將都有了。

    大業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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