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定位,認清自身優勢和短板。

    潘鳳的優勢在於來自後世,擁有超前的格局和眼界,以及熟讀三國演義和三國志。

    當然,最重要是短時間讓他擁有對抗頂級武將的武神之心。

    短板在於他不太熟悉東漢末年到三國時期的人際交往規則,不知道該如何讓那些名傳青史的人物對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最簡單的例子,他至今沒能完全收服郭嘉和荀諶。

    就像答應和他處處看的女神,在沒做愛學習的事之前,總擔心對方臨時變卦。

    而眼下羣雄割據的戲碼剛剛開始,正是四處搶佔地盤,領先其他諸侯的大好時機,哪來那麼多心思放在整天拉攏謀士身上?

    問題擺在面前又不能不解決。

    潘鳳可不想苦心經營一番,結果和韓馥一樣,被底下人聯合起來賣了。

    他仔細想了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其實不難。

    只要讓底下人深刻認識到,自己雖然有價值,但可以被取代。

    放在古代,這叫制衡,說的高大上一點叫帝王之術。

    放在後世,叫內卷。

    你看後世那些打工人,一旦捲起來,老闆還用操心嗎?

    連個芝麻綠豆大小的管理人員都整天把奮鬥掛在嘴邊。

    哪個員工不勤快,都不用老闆出手,一次警告二次懲罰三開除,甚至揚言封殺。

    保管讓你知道什麼叫現代社會的毒打。

    所以,讓荀諶郭嘉和徐庶見面很有必要。

    雖然他們看似沒有利益衝突,但都是文人,誰願意被他人擠兌待不下去,誰又樂意屈居他人之下?

    遲早得暗中較勁。

    潘鳳會把握這個度,控制在良性競爭範疇之內。

    不然像那袁本初,麾下謀士單個放出去,不見得比曹孟德手下五大謀士差,結果內鬥起來,將偌大的家業鬥沒了。

    當然,他自問比袁紹強億點點,會堅決杜絕這種事發生。

    ……

    潘鳳帶着徐庶,先是去了政務廳找正在處理政務的荀諶。

    老遠喊道:“友若,本將新得一位頗具才能的賢士,姓單名福字元德,欲聘爲軍機參謀,帶來引見結識一番。”

    “以後大家就是同僚了,希望能好好相處,齊心協力爲漢室效力。”

    荀諶聞言擡頭看了潘鳳一眼。

    爲漢室效力?

    你是認真的?

    這一言一行,怎麼有股子高祖的味道?

    再看站在一旁的徐庶。

    哦,原來是說給新人聽的,那沒事了。

    “這位是荀諶荀友若,荀氏八龍之一,元德或許聽過。”

    徐庶臉上浮現一抹不自然之色,身爲潁川人氏,有幾個沒聽過荀氏八龍?

    但他現在是荊州人氏,只能假裝沒聽過,虛情假意拱手道:“久仰久仰。”

    然而荀諶洞若觀火,早就將他的臉色變化收入眼底。

    不過他亦是成了精的狐狸,面上不動聲色,笑着應道:“幸會幸會。”

    轉而試探道:“我觀閣下氣度不凡,不知師從何人?”

    很明顯,潘鳳將人帶過來,肯定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想讓他掌掌眼。

    這年頭士人的圈子就那麼大。

    想探一個人的底,找到對方師門,便可打探出十之八九。

    然而徐庶敢出來拋頭露面,自有一番說辭:“在下師從鹿門書院龐德公。”

    龐德公?

    荊襄士族的領頭羊?

    荀諶咀嚼片刻,臉上笑容不減:“不知元德對當今天下形勢怎麼看?”

    士人自有一套評價同類的方式。

    一爲論勢,從宏觀全局的角度看待問題,並有獨特的見解,提出貫穿全局的戰略。

    二爲論術,即執行過程中,用到的各種手段。

    要探他人的底,需得從這兩方面着手。

    徐庶嘆道:“天子年幼,董卓弄權,諸侯各懷異心,非光武在世,漢室難興。”

    若非對朝廷失望至極,他又怎麼因爲一紙招賢令,千里迢迢趕來鄴城?

    若非心懷漢室,他又怎會對挾幼主以令冀州的潘鳳存有成見。

    來到鄴城之後,聽聞潘鳳公然與韓鈺分家,自稱漢臣,又很快改變主意,甘願投到麾下。

    說不定潘鳳能成爲新一代中興之主的雲臺二十八將之一。

    他也會成爲從龍之臣,封侯拜相,封妻廕子。

    荀諶瞥了潘鳳一眼,不置可否道:“若得伊尹、霍光之流,可興漢室否?”

    徐庶不假思索回道:“有何不可?”

    “以閣下所見,伊尹、霍光之流在世,該如何一步步興盛漢室?”

    徐庶想了想道:“先據一地,待兵強馬壯,則揮師關中,殺董卓,救天子,而後奉天子以討不臣。”

    “大漢養士四百載,一旦高舉義旗,定有義士歸附,緩緩圖之,二十年或可重定天下,國泰民安。”

    荀諶微微頷首:“閣下真知灼見,令人佩服,”

    徐庶微微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通過了荀諶的考校。

    當他得知荀諶在潘鳳麾下做事,越發對潘鳳信心十足。

    這叫名人效應。

    潘鳳見徐庶得到荀諶認可,直接點破道:“能得友若稱讚,元德果真爲難得賢才,本將有幸聘爲軍機參謀,實乃上天眷顧。”

    “元德,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且隨本將在軍中磨礪一段時間,來日若有機會,必定重用。”

    這句話不僅給徐庶畫了個餅,還給荀諶留下遐想的空間。

    內卷非一朝一夕之功,慢慢鋪墊,水到渠成即可。

    “友若先忙,本將帶他去見奉孝,晚上本將設宴,歡迎元德加入。”

    再添一把火。

    荀諶神色平靜,默然不語,彷彿沒聽到潘鳳的話。

    ……

    軍務廳。

    郭嘉拿起酒壺抿了一口:“你叫單福?荊州人氏?”

    “呵呵!”

    徐庶雖然惱怒郭嘉的無禮,卻也老實回道:“在下正是,往後還請主薄大人多多指教。”

    郭嘉擺了擺手道:“指教不敢當,我可沒那個本事,去指教一位義薄雲天,寧死不出賣朋友的義士。”

    徐庶聞言瞳孔微縮,急忙打斷道:“主薄大人是否記錯了什麼?”

    說完衝郭嘉偷偷使眼色。

    然而郭嘉性子狂放不羈,哪容得了他人欺騙自己認定的主公?

    臨時的也不行。

    直接叫破徐庶的身份:“徐元直,你被長社縣令拉着遊街時,我曾見過你,那時特別佩服你敢做敢當的勇氣。”

    “可這纔過去幾年,你怎麼就連真名都不敢示之以人了?”

    徐庶臉色大變,果斷朝潘鳳拱手道:“請將軍恕罪,在下隱姓埋名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被說破,無顏面對將軍,願向將軍請辭。”

    潘鳳一陣牙疼,怎麼就鬧到請辭的地步了?

    他朝郭嘉丟了個肯定的眼神,上前將徐庶扶起。

    “元德,不對,元直言重了,你與本將初遇,有所保留實屬人之常情,本將希望你能留下。”

    “此外,本將希望你不要因此怨恨奉孝,他揭穿你,實乃爲了本將,你要怪就怪本將。”

    轉而又安撫郭嘉:“奉孝,本將麾下人才緊缺,我相信元直不曾心懷惡意,接納他一次如何?”

    郭嘉不甚在意道:“你說了算,不影響我喝酒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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