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自黃巾之亂起,董卓禍亂朝綱,行廢立之舉,致使漢室威嚴掃地,州郡各自爲政,欲割據一方。”
“本侯坐鎮中樞之地,固然縱觀全局,調度有方,可免不了遠離軍伍,託付他人之手。”
“董卓所爲,當真無人效仿乎?屆時大軍倒戈相逼,本侯縱然有幾分武力,怕比當今天子更爲悽慘。”
郭嘉說的沒錯,但不適合這個時代。
縱觀東漢末年的諸侯,真正成了氣候的,哪個不是文武雙全?
魏武帝曹操,大半生都在帶兵打仗的路上。
若非牢牢將軍權捏在手裏,莫說僭越稱王,怕早被董承伏完幾次衣帶詔害了性命。
昭烈帝劉備,戎馬一生,一遇風雲便化龍。
再看袁術、張魯、劉焉,小日子過的舒服,真遇到動真格的,分分鐘撲街。
尤其底下大將投降,縱然心有不甘,也無半點反擊之力。
潘鳳既然來到這個時代,當然要做魏武,學昭烈。
郭嘉微微皺眉:“高祖武藝遠不如霸王,可終究得了天下,君侯固有逐鹿之意,未必非得篤信武力。”
他倒不是非得讓潘鳳決策廟堂之上,而是擔心他過於篤信武力,學霸王只知衝鋒陷陣征戰四方,而不重視吏治和經營,最終落得和霸王同樣的下場。
他可不想被人稱作范增第二,留侯還差不多。
潘鳳笑了笑道:“若非淮陰侯相助,高祖屢次被霸王殺的丟盔棄甲,可有機會得這天下?”
“本侯不否認文治的重要性,高祖幾次得以捲土重來,皆倚仗漢中與八百里秦川,可武功同樣重要。”
“再說,本侯有奉孝文若相助,文治不弱於他人,也該在武功上多下點功夫。”
郭嘉心中稍安,懂得文治與武功並進,還好。
“那君侯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潘鳳坦率道:“立刻派人聯繫張郃劉備,令其儘快與本侯匯合,一道離開幷州返回鄴城。”
“來時有一山口,易守難攻,大軍撤退之後,本侯打算率虎賁軍在那裏埋伏三天,若袁紹敢追來,定讓他有來無回。”
“回到鄴城,本侯將上書天子,曹操不但與袁紹勾結聚衆造反,還公然殘害陳留太守張邈,奪取陳留禍亂兗州,請天子盡述其罪狀,下詔征討。”
回肯定是要回去的。
袁紹能說動曹操和張燕出兵,誰知還有沒有後手?
將精力和時間耗在短時間內攻不下來的壺關,顯然不值當。
萬一冀州生變,匆匆趕回去平亂是小事,可造成的影響,卻是大忌。
信任和威望積累起來很難,可敗起來要簡單的多。
至於撤退不忘埋伏,純粹是摟草打兔子,中了是大好事,不中也沒所謂。
他真正在意的,還是第三條,壞曹操的名聲。
聽說你想挾天子以令諸侯,吸引天下士族來投?並藉機做大做強?
先給你安上叛賊的名聲再說。
我倒看看,那些世家會不會投向一個叛賊。
郭嘉讚歎道:“殺人誅心,君侯好手段,如此一來,曹孟德怕是萬分後悔出兵給袁紹壯威。”
“如今壺關不破,馬場和礦場更是無從可得,君侯不怕冀州世家翻臉?”
他曾不止一次在想,如此腹黑之輩,居然會是一介武夫?
會不會武夫的門檻太高了點?
潘鳳悠然道:“雖然你我推測黑山軍張燕不過虛張聲勢,可如今郡縣空虛,世家根基所在之地無人把守,難免心中慌張。”
“冀州世家巴不得本侯率軍返回鄴城,哪會因此翻臉?真要有翻臉的跡象,本侯立刻率軍征討袁紹,任那黑山軍劫富濟貧,到時候那羣世家怕得跪着求本侯平賊。”
“至於曹操……”
潘鳳笑了笑:“誅心算的了什麼?本侯還想殺人。”
“世宗曾說過,寇可往,吾亦可往。”
“他不是率領大軍犯冀州邊境嗎?本侯就以此爲藉口,調集三五萬大軍,去他的陳留郡轉一轉。”
郭嘉愕然:“君侯此舉否有些草率?”
潘鳳微微搖頭,這算什麼草率?
魏武帝這麼大的名頭,不趁他年輕的時候壓他一頭,打斷他發展的勢頭。
等他挾天子以令諸侯發達起來,再與他爭鋒,屆時要付出的代價何止十倍百倍?
“此事以後再說,且退兵吧。”
……
三日後。
張郃劉備奉命歸來,幾乎帶來了上黨郡長治等地一半的官糧,可謂滿載而歸。
對於潘鳳撤軍的命令,二人皆無半點異議。
兩人皆是軍伍出身,自然知道壺關不好打。
眼下冀州遭遇外敵襲擊,以此爲藉口,最合適不過。
兩人甚至對潘鳳讓各部先走,獨留下來斷後或者說伏擊,也不覺得意外。
之前就是靠這招大敗公孫瓚,迅速取得勝利。
故技重施,或許會有奇效。
只不過劉備有些不理解,這潘將軍,怎麼總喜歡帶着他?
討伐袁紹,刻意叫上他。
面對袁紹武將的挑戰,專門讓二弟關羽出馬。
如今斷後和伏擊袁紹,也特意點了他的名字。
這到底是重視,還是專門爲了利用二弟三弟幫他積攢功勞?
劉備想了許久,沒有答案的他,姑且認爲是重視。
畢竟潘鳳的武藝,甚至比二弟三弟要高一些。
……
第四日清晨。
陽光明媚。
冀州軍拔營三十里,斥候傳來消息,壺關大門依然緊閉。
六十里外,大軍在平地上宿營,袁紹依然沒有任何舉動。
潘鳳嘆了口氣:“這袁紹精的像只猴子,怎麼都不肯中計嗎?”
“罷了,斥候開路,斥候警惕,隨本侯下陳留,替朝廷任命的陳留太守張邈討回公道。”
“據說曹操刀法超羣,曾想過藉着獻刀的機會刺殺董卓,不知他的刀法究竟有多強?”
念着給曹老闆當頭一棒,他沒有過多停留,直接轉道至冀州兗州邊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