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佔據大半個幷州以來,袁紹便將府衙遷至轄下這座最繁榮昌盛的城池。
負責拱衛晉陽城不止有駐紮在城內由文丑統率的五萬大軍,還有在城外紮營的鞠義專屬的三千先登營。
雖然袁紹因爲顏良之死,對誇口能伏殺潘鳳,結果卻損兵折將的鞠義有所不滿。
但他心如明鏡,差點圍殺關羽成功的先登營,絕對是對付頂級武將的利器。
而將先登營留在身邊,既能作爲阻擋潘鳳麾下大將的屏障,同時有人盯着,可以防止鞠義帶着他們叛逃。
畢竟鞠義有過前科,曾背叛過韓馥。
要是不留個心眼,不成了缺心眼的了?
清晨。
袁紹正在練劍。
自幼習武的他,有着一手好劍術。
否則也不會當着董卓的面,反嗆對方:“汝劍利,吾劍未嘗不利。”
突然一名侍衛匆匆而來:“主公,有細作傳來消息,上黨郡、太原郡、新興郡邊境均有不明冀州軍出現,疑爲潘鳳欲對主公不利。”
袁紹聞言手上動作一停,渾身忍不住微微顫抖。
潘鳳?
怎麼又是他?
自己佔據魏郡,正準備席捲冀州成就霸業,結果被潘鳳硬生生趕出冀州,狼狽不堪。
逃到幷州,使計策鳩佔鵲巢得了上黨郡,剛有點起色,潘鳳又追了過來。
不僅殺了自己的愛將顏良,還把上黨郡轄下各縣庫房的糧草軍械洗劫一空,讓他損失慘重。
如今自己剛喘過氣來,一舉佔據上黨郡、太原郡、新興郡。
他居然又來了?
到底什麼仇什麼怨,讓他如此陰魂不散,糾纏不休?
越想越氣的袁紹雙手持劍狠狠劈在木樁上,接着鬆開手,任其深深嵌入其中,怒道:“欺人太甚。”
“傳本公之命,文臣武將到大堂議事。”
說完進入後院,數名侍女連忙圍上去,替他寬衣解帶,幫他擦臉洗手。
等袁紹來到大堂,審配郭圖文丑鞠義等人分文武各站一排,涇渭分明。
袁紹眼神陰鷙掃了大堂衆人一眼,開門見山道:“潘鳳邊境陳兵,亡本公之心不死,諸位可有應對之策?”
衆人聞言同樣面露驚色:又來?
鞠義一如既往的傲氣沖天:“末將請主公下令出戰,必讓來犯敵軍有來無回。”
此言一出,站在他前面的文丑瞬間臉色陰沉,回頭冷冷看了他一眼。
站在鞠義身後的徐晃,拿大斧的手指微微用力,生怕忍不住將他劈成兩半。
這時審配站出來說道:“鞠將軍稍安勿躁,且等打探到冀州軍虛實再請戰不遲。”
他是打心底反對與潘鳳征戰不休。
一來,屢戰屢敗,只要不是瞎子和傻子,就該知道目前袁紹的實力遠遠不如潘鳳。
主動出擊,無吝於自取其辱,自討苦喫。
二來,眼下庫房存糧所剩無幾,天寒地凍,拿什麼去打?
袁紹冷哼一聲,吩咐侍衛:“將細作傳來的密報給正南一觀。”
審配接過密報,仔細看完,暗中鬆了一口氣,笑道:“主公勿憂,這密報上說,冀州軍雖陳兵邊境,但皆駐守在關隘處,每日修繕城牆,明顯是以防守爲主。”
“此非冀州軍侵我幷州,而是擔心我幷州攻他冀州。”
最後那句是他故意說給袁紹聽的,以彰顯袁紹文治武功,令人懼怕。
袁紹聞言冷笑道:“正南莫不是逗本公開心?”
就拿上次冀州軍圍攻壺關來說,要不是曹操和黑山賊兩面夾擊,潘鳳擔心冀州有失,他會甘心無功而返?
怕不是想將本公趕盡殺絕。
結果你告訴我,他陳兵邊境不是要打併州,而是擔心幷州打他?
你覺得你話說的很好聽是嗎?
審配心想:不好,奉承兩句,非但沒逗主公開心,反而讓主公心有不滿,得趕緊補救。
他朝袁紹拱手道:“臣所言句句發自內腑,請主公明鑑。”
“主公若是不信,大可派遣使者前去鄴城面見潘鳳,側面試探他是何想法。”
話雖這麼說,可他敢篤定,袁紹不會派人去。
幾次爭鋒,兩人可謂血海深仇,絕不會輕易接觸。
然而他算錯了。
袁紹竟點了點頭:“正南所言極是,你覺得派人去比較合適?”
審配第一反應是別讓我去。
他急中生智道:“元皓元圖前車之鑑,主公切不可再派心腹前往。”
他自問是袁紹的心腹,只要袁紹不派心腹過去,他便可以高枕無憂。
不管怎麼樣,在袁紹旗下深受重用,總比淪落爲潘鳳的階下囚要強。
不知田豐和逢紀可有死在潘鳳手中。
袁紹聞言深以爲然,前兩次派遣使者,分別讓他痛失田豐和逢紀兩名謀士。
不過他又想到一個問題:“本公遣使過去,除了打探消息,又所爲何事?”
把人派過去,總得有個合適的理由吧。
難不成告訴對方,我是來刺探消息的?
審配拜道:“主公可派人過去贖元皓與元圖回來。”
找個合適的理由還不容易嗎?
袁紹斟酌片刻,忽然問道:“正南,你說本公讓人問潘鳳可否冰釋前嫌如何?”
審配聞言一愣,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這是心胸狹隘袁本初能說出來的話?
該不會是想試探我們幾個?
他小心翼翼問道:“不知主公此舉有何深意?”
袁紹沉聲道:“如若不與之冰釋前嫌,他如何肯讓本公贖回元皓元圖?”
“再者,若他有意和解,那陳列在邊界的大軍自然會退,何須側面打探?”
審配眼珠子一轉,連忙附和道:“主公英明,竟想出此等一石三鳥之計。”
袁紹面露困惑之色,一石三鳥?
贖回田豐和逢紀,打探到潘鳳的意圖,怎麼也才二鳥啊!
哪來的三鳥?
審配已然開口道:“潘鳳聽聞主公有意和解,必定會對主公懷有鬆懈之心,主公可藉機積蓄實力,待時機成熟,一雪前恥。”
袁紹眼神微亮,原來我有這麼想過嗎?
我果然是明主。
遂由心發出感嘆:“知我者,正南也!”
……
鄴城。
潘鳳看着袁紹派來的使者,心中冒出無數疑惑。
袁本初吃錯藥了,派人過來想和我和解?
還想把田豐逢紀贖回去?
哦,不是贖。
秦穆公贖百里奚,真真實實花了五張羊皮。
你袁本初贖人,全靠一張嘴?
是不是覺得你袁本初提出和解,是我莫大的榮幸?
且不說天下大亂,羣雄割據,大家天生就是敵對方,和解的了一時,和解不了一世。
就憑潘鳳替韓馥報仇,攻打袁紹屬於政治正確,幾乎等同於他繼承冀州的法理,兩人之間完全沒有和解的可能。
至於田豐和逢紀,潘鳳寧可白養這兩人一輩子,再不濟殺了當花肥,也不可能放他們回去輔佐袁紹。
誰會閒着蛋疼給自己找麻煩?
當然,再沒摸清楚袁紹真正打算之前,潘鳳不打算一口回絕。
只是擺了擺手:“來人,先帶使者下去休息,此事容本侯考慮一番再做答覆。”
等使者離去,潘鳳召集郭嘉三人將此事說了,看他們有沒有什麼好的主意。
郭嘉第一個表態:“臣以爲不是不能和解。”
“如今天下局勢晦暗不明,冀州四戰之地,北有公孫瓚與劉虞爭鋒,南有曹操慢慢崛起,東有黃巾餘孽盤踞,西有袁紹漸漸成勢。”
“恐怕連君侯都不敢斷定屆時會與哪一方開戰,甚至存在兩面開戰的可能。”
“不管袁本初是怎麼想的,雙方和解,至少能將恩怨暫且壓下,未來說不定能起到一點作用。”
“等時機到了,君侯再撕毀約定不遲。”
荀攸反對道:“話雖如此,袁本初未必不是這麼想的,原本主公對之窮追不捨,讓他有種朝不保夕的感覺,無法安心積累實力。”
“主公一旦答應和解,他必定藉機大肆宣揚,讓主公投鼠忌器,待他羽翼漸豐,恐怕狼子野心展露無遺。”
自己臉上貼金。
畢竟有文丑帶着數萬大軍看着,
初平二年的冬天,慢慢在一片平穩中度過。
在潘鳳要糧給糧要人給人各種開政策綠燈的大力支持下,徐庶忙活數月,堪堪在年前將七十萬黑山賊盡數安頓。
除了數百個賊性不改的傢伙,被當衆行刑以儆效尤以外,大多數人起碼有了活路。
在世家的作坊裏辛勤勞作養活一家人,總好過一家人餓死凍死山野之間。
徐庶回到鄴城向潘鳳覆命,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如同洗盡鉛華的一塊美玉。
從黑山賊中甄選的三萬新軍開往幷州邊境,剛佔據大半個幷州的袁紹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
他連忙召集手下文武商議應對之策。
審配仔細分析由細作傳回來的消息,認爲冀州軍雖陳兵邊境,但駐守在關隘處,每日修建城牆,應該是以防禦爲主。
因此建議袁紹靜觀其變,若還不放心,可派遣使者去拜訪潘鳳,試探是否能冰釋前嫌。
過後,袁紹決定派使者去見潘鳳,側面打探潘鳳的想法。
如果潘鳳
靠着各大世家支援的糧食,徐庶耗時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