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戰期間,格拉夫和馬澤大部分時間都忙於處理艾洛斯的事務,安德小隊所有學員的事務由安東尼代爲全權負責。
內戰平息後,管理人員讓安德小隊的孩子們再次聚集到一起。現在他們的禁閉結束了,外面安全了,可以自由活動。
他們被帶着前往安德所在的房間,到了目的地,一個隔離治療室,看見波可正在門外等着他們。
衆人都認識波可,知道她在模擬訓練期間擔任他們的專職醫務官,並且不止一兩次爲他們檢查身體或提供幫助,特別是其中幾人還頗受她的照顧。所以,大家對她相當有好感。
波可衝着他們微笑着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進去了,衆人便陸續進去了。
豆子走在隊伍中間,被波可拉了出來。
“這幾天你都和格拉夫在一起?”波可像個家長似的詢問,豆子完全長大了,感覺沒有小時候那樣粘人了。孩子獨立了,家長欣喜又有點失落感。
“格拉夫這人相處下來,還是蠻有意思的。”豆子中肯地評價,本來他和格拉夫之間有些膈應,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的思維方式又有了變化。
波可只是確認一下他在做的事,這幾天她忙着照顧安德,也沒空找他。
得到確定答案後,就放開了豆子,推他進房間,邊說道:“找時間我們好好聊聊。”其他隊員都到安德身邊了,她也不耽誤他們述友情的時間了。
豆子被他推進房間,還不忘回頭眨巴眼,表示他收到信息,請放心,一定會執行。
佩查腳步放得很慢,她悄悄對豆子說:“你有個好姐姐。”
“是啊。”關於這一點,豆子從來不置可否。
波可幫他們關上門,轉身離開。她不是安德小隊的人員,不參與他們團聚。
房間裏,安德坐在牀上,他雖然恢復了知覺,但仍然需要休息。
豆子、佩查、米克、阿萊、沈、威列德、達普爾、“瘋子”湯姆、“蒼蠅”莫洛、“熱湯”韓楚,所有參與模擬訓練任務的學員,此時都圍在安德的身邊。
“外面發生了騷亂嗎?”安德醒來就敏銳感到氣氛不對,波可沒有詳細給他說明發生了什麼事,她只是告訴他,她會很快將他的夥伴們帶來和他相見。
“這裏發生了一場內亂。我們這個區域實行了燈火管制,以保證安全。”阿萊迴應他。
“你們都沒事,說明內亂停止了。”安德平靜地說道。
“是的,並不是所有華沙條約國士兵都追隨俄羅斯,當聯盟統帥告訴他們說你仍然忠於聯合艦隊時,很多人都倒向了我們這邊。”
“可是我一直在睡覺。”他現在對艦隊的任何安排都感到厭倦。
“他也沒撒謊呀。你不會在夢裏陰謀策劃背叛我們,對吧?聽有的俄羅斯士兵說,當他們的長官命令他們找到你,並要殺死你時,他們幾乎把他給殺了。安德,無論如何,整個地球人類都看了我們的戰鬥,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電視一直播放着錄像。我們也看了,內容完全沒有刪節,所有人可以清楚聽到你在發佈命令,你表現得相當出色,所有人都敬愛你。我想,也許你可以到電視臺找份工作。”阿萊笑着說。
所有人都笑了,卻是笑得很勉強。
大家發現安德情緒和馬澤所說的不一樣,非常平靜。在進到這個房間前,他們以爲看見不一樣的安德,但安德還是和從前一樣鎮定。
豆子卻注意到了,安德表面平靜,但眼神中有一種深深的悲哀。勝利讓他取得了巨大的榮耀,也付出了比所有人都慘痛的代價。
佩查輕輕撫摸他的頭,說着:“你把我們嚇壞了,他們說你瘋了,我們卻認爲他們纔是瘋子。”
“我確實想過瘋掉算了,但我現在沒事了,”安德自嘲道。
本來他只是想隨意些,說說無關緊要的話,然後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下子哭了。
安德伸出手,抱住了離他站得最近的豆子和佩查,哭着說:“我想念你們,真想念你們呀!”
感受着安德的擁抱,豆子只覺得心中一酸,忍不住跟着哭了起來。
模擬訓練任務期間,作爲安德小隊裏唯一知情人,知道安塞波即時通訊工具存在的人,他的內心也是飽受艱熬。
“可你在訓練時可把我們整得不輕。”佩查沒有哭,他吻了一下安德的臉頰,以示安慰。
“你們是最出色的。”安德說,“只怪我考慮不周到。越是我最需要的人,我給他們的任務就越重。”
在場的每個人都深以爲然。
米克說:“現在每個人都沒事了。被關在房間裏整整五天不能出門,還有什麼毛病治不好呢。”
“我用不着做你們的指揮官了,對嗎?”安德問,“我不想再指揮任何人了。”
豆子相信安德的話,相信他永遠不會再去指揮一場戰鬥,即使他一如既往地是位優秀的指揮官。但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被第二次捲入暴力的漩渦。另外,安德的仁慈,讓他永遠不會再去剝奪他人的生命了,他已經達到極限。
“那麼,”阿萊問道,“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蟲族戰爭已經結束,又會安排我們去哪裏,回地球嗎?不可能在這個除了艦隊無其他活物的星球繼續待着吧?”
“我們還是孩子。”佩查說,“法律規定,十七歲前非上學不可,有可能會把我們送進學校讀書。”
他們全都放聲大笑,笑着笑着,淚水從他們的臉上滑落。
豆子因爲這五天的內亂裏,都和格拉夫在一起,他們一起閱讀了最新的各種時態報告,討論過時局的演變趨勢,知道更多的真相。他緊緊握住安德的手,盡情地流淚,他知道與安德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
安德和蟲族戰爭中遙遠前線死去的戰士一樣,再也不能重回家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