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只有米羅理解得最透徹,因爲他與豬仔們相處很長時間,知道他們很多習性。
“三百二十個新生嬰兒?而且早死去的魯特居然成了一半嬰兒的父親。”他從前都將豬仔們的很多說法當作他們的圖騰信仰,但他前不久才親眼目睹其中一棵樹,在聽過豬仔們唱歌后將自己連根拔起,分解成種種器具。
歐安達都變成他的妹妹了,這世上還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呢?或許有些事實真的能超乎設定之外呢。
波可、蘇朵朵和羅德里克都站在安德身後,他們只能一知半解,努力消化豬仔們說的那些話。雖然他們不太懂,但他們三人都以一種敬畏異族生命的態度面對這羣豬仔。
“抱歉,因爲事態緊急,可能我說話會比較不符合你們的規則。”安德平和地表示態度,“這麼多孩子,你們的部落能養活嗎?”
安德關切的態度引起了豬仔們的舒適,曼達楚阿神色凝重地點頭,“喫的東西夠。妻子們非常重視米羅和歐安達教給我們的知識,我們對打贏下一場戰爭很有信心。我們的敵人會種許多樹,種滿他們的地盤,妻子們也會種下許多棵母親樹。”
聽到這樣的回答,米羅只覺得一陣噁心,他們所有的工作和犧牲,就是爲了讓某個豬仔部落取得短期優勢嗎?他甚至想說,利波不是爲了讓你們稱霸這個星球而死,但他受到的訓練壓下了這句話。
安德還在繼續與豬仔交流,“你們與其他部落發生衝突,爲什麼失敗者和妻子都要種許多樹?”這可是他來見豬仔的關鍵點,他們的變態繁殖肯定與種樹有關,他似乎窺見豬仔繁殖的真相了。
幾個豬仔顯然猶豫了,外星人類學家也從來沒見過他們種樹,這是他們神聖的儀式,不能輕易隨便說說。但他們又天然對面前這個男人有好感,琢磨要不要告訴他。
“這很重要。”安德換了個方式說話,“其他行星的外星人類學家已經發現了你們和從前不同了,如果我無法瞭解你們,那我很難爲你們提供幫助。”
“幫助我們?”人類好奇地問,這個人能幫助他們什麼事?
“對。幫助你們,避免你們被種族屠滅。”
安德這話震驚了豬仔和米羅,歐安達因爲蘇朵朵告訴過她,一知半解。
“你在胡說什麼!”米羅喊道,“就算我不做這份工作,也沒有人會對他們造成傷害。”
安德望着米羅惱怒的神情,這個年輕人太崇敬他的母親,他從來沒想過研究他母親加密的文件。如果娜溫妮阿的文件能公開,不但能阻止利波悲劇發生,更有利於對豬仔們的研究。
“德斯科達拉與他們是共生關係。”
安德只是這一句話,米羅就無法言語。
“你母親的加密文件不但有他們繁殖的真相,還有德斯科達拉從未消失的數據。”
“沒有能永遠隱藏的祕密。”安德看到了米羅的沉默,知道這個年輕人相信了他的話,“當加密的文件被揭開時,就是盧西塔尼亞的毀滅。你和歐安達比我們幾個異鄉人更能深切體驗德斯科達拉病毒帶來的痛苦,如果星際議會那邊知道了你們幫助豬仔生活,還有未消滅的德斯科達拉,他們真的會毀了這顆行星。”
“就像蟲族母星。”歐安達喃喃說道,關於蟲族戰爭故事,至今都在人類世界廣泛流傳。
聽到蟲族母星,安德深吸了一口氣,他的手被緊緊握住,不用回頭都知道,是波可,她的眼神充滿鼓勵和堅定。是的,他差點就失態了,僅僅是一點的失態。蟲族戰爭是三千年的事了,但毀滅蟲族母星始終是他心中的結,無論過去了多少年,無論蟲族與人類之間的恩怨,但這事畢竟是他親口下的命令。
幸好身邊有波可,她堅定而溫柔地支持他,陪伴他,告訴他那不是他一個人的原因,星際戰爭就是這樣殘忍,蟲族滅亡,人類也有無數戰士葬身遙遠深空。而且波可還給了他近千顆行星資料,他也爲最後的蟲族女王找到了新家。從前的一切都過去了,他有多久沒聽到毀滅蟲族母星這事了,一時之間居然百感交集。
他們站在這裏,是因爲來解除曾經祖先樹透露的天機疑惑,他的原定命運。而現在,他們看過了,也深切領會了原命運裏的那些人,他們想回家了,回到新園星,和現在的親人和朋友們繼續一起生活。這纔是他來到這裏的目的。
安德很快從感慨中回過神,給波可一個放心的微笑,她也回以一個甜甜的笑容。
豬仔們很不適應面前這對人類男女的親密方式,但此刻他們也聽到那位新來的外星人類學家說到的毀滅行星,這可是件非常嚴重的事件,比起讓他們不自在的人類男女關係更重要。
“人類”從豬仔羣裏走出來,“這位異鄉人,你告訴我們這些事,是想幫助我們吧?”
安德點點頭。“我們本來就是決定要幫助你們而來。”
“幫助我們對抗其他人類嗎?”“人類”是很聰明的豬仔,他已經大致明白了這個外星人類學家的話,對人類不友好的病毒與他們一起的話,他們是無論如何都沒法抗過人類的屠殺。
“我必須會見妻子們。”安德對豬仔們說,“只有瞭解你們真實的生活方式,我們才能更好地幫助你們。如果對你們的繁殖都不瞭解,那我們又如何幫助你們呢?畢竟我們不可能真正違反人類規則,只能是幫助你們適應與人類共存,兩個種族才能在這顆行星上共同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