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白沒有擡頭，只是淡淡地說道：“五色靈芝是煉製凝碧丹的主藥。兩千年才能長成拳頭那麼大小。這株看着也有萬年的時間了。”
瑤光以爲他覺得太珍貴了，不好意思，便十分慷慨地說道：“你看那邊，有好多株呢，你拿一株也沒什麼的。”
元白卻站起身來，看向瑤光，搖搖頭說道：“凝碧丹是結丹時纔會用的丹藥，我都已經結丹了，我已經不需要了。倒是可以準備一下，讓師兄幫你煉製一爐。”
之前開陽爲了救她，利用逆轉的傳功之法，穩住了她體內即將暴走的海靈珠。結束之後，瑤光發現她的靈力不僅沒少，反而修爲再次跳級，達到了築基圓滿的境地。
若是不出岔子，一年之內她就可以結丹成功。想到以前自己苦練幾十年也只是堪堪築基，而這一次，短短几個月，自己就完成了從練氣到結丹的飛躍，瑤光心裏感慨萬千。
“結丹是要經歷心魔和雷劫的。三師兄擔心我心境不穩，讓我不要操之過急，”
元白想到那日開陽爲了救她，不惜以身犯險的情景，不禁羨慕地說道：“你師兄對你真好。”
“那是！”瑤光得以的昂起頭，說道：“我八個師兄對我都可好了！”
雖說在師門的時候，開陽總是喜歡欺負她，讓她見了便有些害怕。但自從離開師門後，每次遇到危險，都是開陽第一時間將她護住。現在的瑤光早就沒了剛知道開陽身份時的謹慎。
看元白有些低落，瑤光安慰道：“你師兄對你不好嗎？”
元白搖搖頭，“不是，師兄很好。我只是想到了師叔。”看瑤光不太明白，解釋道：“就是和光道尊。”
瑤光聽到和光的名字，就想到那日發生的事情，不禁收起了笑容，眼神糾結地看着他。
“師叔以前不是這樣的。”元白失落地說道：“他爲人和善，對後輩們都很好，從來沒有太上長老的架子。當年還是他尋來了五色靈芝，又請藥仙宗幫我煉製凝碧丹，我才能順利結丹。”
知道他與神道宗感情深厚，一時間很難接受這些。瑤光對此很是理解。當初所有人都說大師兄是攪亂修仙界的大魔頭的時候，她也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但是想到從羲和口中聽到的那些和光的所作所爲，以及他身上的傷痕，瑤光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元白。
元白自嘲地撇撇嘴：“那混元鎮魂幡，是師父爲他煉製的本命法寶。原是用來收押淨化修士魂魄的。卻沒想到成了他操控厲鬼的工具……師叔怎麼會變成這樣？”
爲了成仙。瑤光在心裏猶豫了一下，沒有將心中的答案說出來。
說來這修仙界幾乎人人都以得道成仙爲目標。從出生便開始修煉。爲了築基，爲了突破，爲了讓自己更強大，有些人不惜放棄一切。
可是真正能夠幸運的達到飛昇的又有幾個呢？每一次進階都是一道攸關生死的坎。稍有不慎便會慘死夭折，數百年的修煉，毀於一旦。
這大概也是秦氏一族想要改善血脈，研究功法的原因吧。
可是，這麼做真的值嗎？她想到自己曾經在師門時，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以及不斷重生後，那些疲於奔命，卻不得善終的時光，一時間不禁有些唏噓。
與成仙相比，她更願意和師父師兄們一起快樂的生活在渾夕山上。只是這話，她不能說。因爲這是修仙的大忌：道心不穩，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瑤光只能在心裏默默許願。
氣氛有些尷尬，瑤光正想說些什麼緩解一下，就感覺腦袋一疼。看向四周，正好對上開陽那雙略帶威脅的眼睛。
偷懶被抓包，瑤光趕緊討好的對開陽笑了笑，喚出黃泉，開始練習。
開陽則一臉嫌棄地回過頭去，看向雲疏，問道：“你交換了什麼？”上次衆人相互坦白的時候，他就很好奇，一個魔族之人，能用什麼可以換來這樣突飛猛進的修爲。
只是他看雲疏一副不想深談，又礙於瑤光在場，纔沒有直接問出來。
交換了什麼？雲疏扭頭看向一旁昏睡的雁回：自然是我的命。
開陽猜的沒錯，玉京鬥法會確實是爲封印蚩尤選擇祭器的。但他們選中的不是雲疏，而是雁回。
至於雲疏爲什麼會知道這事，還要從他破陣那日說起。
那天他們被傳到天門祕境後，雲疏就陷入到一個四季陣法中。不通陣法的他在其中很是吃了不少苦頭，才找到陣眼的所在。
溯回鏡可以看到前世來生。所以雲疏從鏡子中，看到了前世發生的一切。
他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知道了爲了救回師兄，他會回到魔族，繼承了魔王的身份；同時也知道了和開陽聯手與修仙界開戰，會導致整個師門被修仙界聯手誅殺。
然而最讓他難受地無法呼吸的是：自己千辛萬苦打敗三宗，趕去九幽深淵，想要接回師兄時，得到的師兄已經獻祭成爲蚩尤封印的真相！
想到這兒，雲疏惡狠狠的瞪向羲和：都是這個混蛋！冒充師兄的身份，抹黑師兄的名聲！怪不得他看到這人，總覺得熟悉又彆扭。他從這個時候開始，就在模仿師兄了嗎？
雲疏握緊的拳頭上，青筋暴起，十分想狠狠地教訓這人一頓。但看到他因傳功而久久無法恢復的蒼白臉色，又想起這人的真實身份，才強忍着壓下心中的怒火。
羲和看着他眼中冒出的殺氣，沒來由的有些心虛，“雲疏道友？”
雲疏閉眼，調整了一下氣息。
知道了前世的一切，雲疏自然不想一切重來。他比誰都知道師門對雁回的重要性。想必雁回也是爲了師門，纔會答應成爲封印祭器的。
於是，在找到玉虛宮後，他與這裏定下契約，以自己來替換師兄。爲了顯示自己的誠心，他甚至承諾，會一直留在這裏，直到突破大乘，成爲封印。
而之前那股修爲，是他選擇的一種功法，可以短暫的提升自身的修爲，但代價卻是壽命的縮短。
不願將實情相告，雲疏選擇了沉默。
好在開陽雖然好奇，但也並不糾結，於是繼續剛剛的話題，“既然你是魔族之人，不如我們聯手？”
他對着雲疏挑挑眉，指着他的胸口說道：“我可不信魔族已經徹底消失之說。當年蚩尤戰敗後，他有四個得力的手下逃過了天帝的追捕。而你胸口這個，就是最得蚩尤信任的黎族嫡系纔有的標記。”
“我並不知道你說的那些魔族後裔去了哪裏？”雲疏一臉冷漠地說道。
開陽卻並不在乎，冷笑道：“沒關係，我可以讓長樂去查。只要你我聯手，聯合妖魔兩族之力，定能將三宗徹底滅殺。這樣既能護住你的師門，小爺也能報當初圍殺仇。”說罷，看了看羲和，“當然，你也可以藉機報你的滅族之恨。”
開陽一臉得意地看向雲疏和羲和，原以爲會得到兩人的認同，卻發現連最想復仇的羲和都一臉沉默。
他不禁有些惱火，目露兇光地看着羲和說道：“怎麼！怕了？別忘了，當初說要復仇，想跟小爺聯手的可是你！”
羲和趕緊解釋道：“君上息怒。我不過是擔心這麼做，難免會傷及無辜。修仙界仙門衆多，想要連根拔起，不是一夕之間可以完成的。若是出了紕漏，留下餘孽，難免會給修真洞府帶來危險……”
他沒有把話說完，而是示意一般地看向屋外練劍的瑤光，“這次多虧了令師妹相助，我們才能暫時擺脫危險。若是連累她被修仙界誅殺，未免有些恩將仇報了。”
他的話，讓開陽想到了那個已經許久未再出現的夢。夢裏瑤光冰冷的屍體，讓他心裏很不舒服。想到之前瑤光小心翼翼勸她的話，開陽沒好氣地說道：“那你說，怎麼做？”
雲疏也想到了前世，他本來就是爲了改變大家的命運才與玉虛宮做了交換，自然不想在重蹈覆轍。但和光的出現，讓他們陷入到兩難的地步。
若是什麼都不做，和光必定會藉此抹黑師門，從而引來整個修仙界的仇視。可若是如開陽所說，那豈不是又會如前世一般？
而且，自己答應了玉虛宮，要留在這裏，若是就此離開，會不會對師兄他們有影響？
雲疏看着榻上的雁回，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雁回道友醒着就好了。想必他會有好的解決辦法。”羲和不自覺地說出了幾人的心聲。
是呀，師兄在就好了。雲疏在心裏感嘆：以往這些事都是師兄來處理的。
他鄙視地看了眼一身虛弱的羲和：老子前世真是瞎了眼，纔會把你當師兄。哪裏像了？分明連師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還好意思說是師兄的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