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妃不愧是鈕祜祿一族出來的嫡出女兒,見衆人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神色未變。
恰好這時佟佳貴妃也剛露面,僖妃則直上前與佟佳貴妃見禮道:“臣妾見過貴妃娘娘,臣妾今日來遲,還望貴妃娘娘降罪!”
佟佳貴妃親自將她扶了起來,笑着道:“本宮怎麼捨得怪你?來人,賜坐。”
承乾宮的座位那可是大有講究的,佟佳貴妃下首則是六嬪,以安嬪與惠嬪爲首,如今僖妃隔了三年多再次露面,自然沒有她的位置。
佟佳貴妃索性就讓她坐在自己左手邊下方的位置,剛好位於她之下,安嬪之上,如今更是親暱道:“你的臉色好看多了,這病可是已經大好?”
僖妃含笑道:“多謝貴妃娘娘照料,臣妾的病已經好了,都已經這麼長時間,這病也該好了。”
她這話可不止與佟佳貴妃說的,還是與在座妃嬪們說的。
可安嬪等人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裏,若是她們沒有記錯的話,僖妃直到如今尚是完璧之身,有什麼好在意的?
若真論起身份來,難道僖妃還能比得上元皇后的胞妹平貴人嗎?
佟佳貴妃卻拉着僖妃的手,對僖妃是噓寒問暖,好像昨日去儲秀宮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她,看着要多慈愛便有多慈愛。
不過這份慈愛中,倒也有三分真情在的。
佟佳貴妃是個目標很明確的人,如今德嬪對她的話是陰奉陽違,雖又來了個初瑾,但根基不穩,尚需要她扶持……如今來了個天真爛漫的僖妃,若能爲她所用,在皇上跟前美言幾句,那是最好不過。
僖妃也樂意與她交好,含笑道:“臣妾這幾年在小佛堂替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娘娘與故去的兩位皇后娘娘喫齋唸佛,抄了不少佛經,也有替貴妃娘娘在佛前祈禱,待會兒臣妾就要安芳姑姑把佛經送給貴妃娘娘,還望貴妃娘娘莫要嫌棄。”
又是佛經!
宮裏頭的女人向來閒的沒事做,拿來表忠心的東西就是佛經!
佟佳貴妃替皇上抄了一年的佛經,其中的辛苦她是最清楚,只拍拍僖妃的手道:“你有心了。”
如今這裏成了佟佳貴妃與僖妃的主場戲,衆位妃嬪寒暄兩句,則起身告退。
初瑾也與成貴人一起告退。
她離開時只見着僖妃朝着她笑了笑,笑容之中帶着幾分善意。
初瑾也報以淡淡的微笑。
成貴人只說想去永和宮她住的地方看看,她還沒說話,定常在就直說歡迎。
定常在是個喜歡說話的,出了承乾宮之後一路上絮絮叨叨說個不停,說的都是僖妃的事兒。
從定常在的描述中,初瑾知道過去三年多的時間裏僖妃過的如何,按照道理來說,僖妃論情誼論家世,都是遠遠比不上與元皇后一母同胞的平貴人,只是僖妃懂得進退,先皇后一死,她就退到儲秀宮去了,太皇太后去瞧過她,皇太后去瞧過她,皇上與佟佳貴妃都去瞧過她,可不管誰說什麼,她都說不願意。
就連成貴人聽聞這話只笑道:“……當初僖妃娘娘躲在儲秀宮養病時,不少人都暗中笑話她,直說她若不是趁着皇上對先皇后還又幾分情誼的情況下站穩腳跟,等過幾年只怕她會與平貴人落得同樣的境地。”
“如今看來,僖妃娘娘倒是個聰明人,皇上見她心地良善對她一直是頗有照拂,如今她的‘病’好了,皇上對她的情分是旁人比不了的。”
初瑾聽聞這話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插話——只怕僖妃這一路走的並不會如衆人想象中那樣順暢,原因很簡單,僖妃喜歡皇上!
等着初瑾帶着成貴人去了永和宮後殿,則暫時將僖妃拋之腦後。
成貴人見她雖住在永和宮後殿,但屋子裏的擺置卻並不差,更見着昨日佟佳貴妃賞賜下來的東西價值不菲,說了幾句話之後,這才放心離開。
她前腳剛離走,後腳安芳姑姑也帶着賞賜過來。
若初瑾與僖妃有的是血緣之情,那與安芳姑姑之間則是患難與共,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在她五歲的時候,安芳姑姑就到了她身邊伺候,一直陪着她進宮,陪着她入主坤寧宮。
若論心計論長相,安芳姑姑都是一等一的,卻在她身邊兢兢業業,忠心耿耿伺候了那麼些年。
初瑾彌留之際只求過皇上兩件事,一來是好好照顧她的妹妹,二來則將她身邊的那些宮女都放出去。
皇上當時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
初瑾不明白,爲何安芳姑姑爲何還在紫禁城中?當即心裏便泛起一酸楚來。
安芳姑姑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只命人把東西放在桌上,笑盈盈道:“奴婢見過章佳答應。”
“答應一番話說的熹妃娘娘和奴婢是茅塞頓開,答應這話說的有道理,能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待答應走後僖妃娘娘直說自己就算不爲自己想想,也得爲故去的先皇后和鈕祜祿一族着想。”
“這一切都歸功於答應您,僖妃娘娘專程命奴婢向您道謝的。”
從前她就是個說話極其妥帖的,過去三年,她比從前更勝。
初瑾一見她就覺得心裏親近,叫讓小宮女給他抓了幾顆銀豆子,安芳姑姑果然不收。
初瑾一點都不意外,從前安芳姑姑就是這個性子的,直說拿人手軟,怕旁人求她辦事。
她只笑着道:“安芳姑姑這般客氣做什麼?昨日我不過見僖妃娘娘與我差不多大的年紀,見她年紀輕輕就與青燈古佛相伴於心不忍,所以這纔多說了幾句的,好在僖妃娘娘並沒有怪罪下來。”
安芳姑姑笑了笑,沒有接話,實則心裏對於初瑾的示好不太瞧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