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輕輕勾起脣角，並不言語。
楚焱面色更加陰沉，“天瑤，這宮女可是你身邊的？”
瑤貴妃硬着頭皮道：“回陛下，是。”
“你打算如何處置？”楚焱沉聲道。
瑤貴妃緊緊抿脣，“陛下，容臣妾問上她幾句。”
說完，她望向桑榆，“桑榆！你究竟有什麼難言之隱？老實說出來，本宮自會爲你做主！”
桑榆抖得像風中一片樹葉，卻並不開口，只是搖頭。
那太監也是一樣。
楚悠南蹙眉，這二人還真是情投意合，到現在都想着一起死，不過這事並不算什麼大事，按宮規處置了，應該不會影響到瑤貴妃。
這就是皇后的手段？
他見蘇北悄悄看向自己，用口型問道：“會怎麼樣？”
楚悠南在桌下拉過她一隻手，緩緩寫了一個“死”字。
蘇北心中暗暗嘆氣，萬惡的舊社會啊！
就在他們以爲事情不過如此的時候，大殿之中突然有一個人低呼出聲，衆人看去，就見有孕四月餘的宸妃突然面色煞白，滿面痛楚。
宮女和太監的事暫時擱置，楚焱急聲道：“快傳太醫來！”
這宮宴，一時間亂成了一團。
宸妃被人擡出去的時候，衣裙已染了血，很快便有太醫跑來回稟，說是宸妃中毒損傷了胎兒，已然小產。
好好的宮宴鬧成這般，楚焱怒火衝頂，當即命人徹查宸妃中毒一事。
好一番查驗。
桌上的菜都涼了，卻沒人動筷子，蘇北餓得直髮慌，心裏一個勁兒抱怨今天本不該來，不如在家跟問夏抱秋一起過年。
可當她轉頭看向楚悠南，見他神色凝重，眉頭緊鎖，她心裏的抱怨便都沒了。
她小聲問道：“怎麼了？”
楚悠南小聲答：“這事不對勁。”
怎麼個不對勁，他也不知道，只是直覺皇后今天搞了個大事。
果不其然，薛太醫再匆匆進來時，身後跟着的太監端着一盆木炭。
“稟陛下，老臣已查明，宸妃小產的原因便是這木炭！這木炭之中混入了大量用桂枝燒製的炭，桂枝溫經散寒，本無大礙，但是在這些炭上，老臣查驗到了夾竹桃花粉！兩者並用數日，必造成滑胎無疑！”
蘇北扶額，深宮果然是個大火坑啊！什麼桂枝，什麼夾竹桃，玩得太高了！
楚悠南的眉頭卻蹙得更緊了。
此時，皇后身邊一個宮女小心翼翼道：“剛纔那個太監就是管發放木炭的。”
楚悠南登時瞳孔放大，原來在這裏等着呢！
瑤貴妃身邊的宮女和發放木炭的太監私通，也就意味着宸妃小產一事跟瑤貴妃掛上了鉤，若是謀害皇嗣的罪名成立，瑤貴妃被打入冷宮是在所難免了！
不光他如此想，蘇北這時候也回過了味，她輕蹙眉頭，偷偷握住楚悠南的手，用力握了握，希望能給他一些安慰。
不光是他們想到了，在場這些宮鬥老油條們各個都意識到了，衆人皆看好戲一般看着瑤貴妃，還有人小聲議論了起來。
“可不！前幾日宸妃請咱們去賞花，瑤貴妃就推脫說身體不適沒去呢！定是生了她的氣！”
“瑤貴妃平時看着和和善善的，竟然也這麼心狠手辣！”
楚焱當即命人去搜查兩人住處，果不其然，在兩人的住處都搜到了桂枝燒的木炭若干，以及夾竹桃花粉。
他的眉頭緊緊蹙起，好一陣才道：“把剛纔那對宮女太監帶上來！”
大殿內靜了下來，片刻之後，有人回稟：“稟陛下！那宮女和太監一起咬舌自盡了！”
人一死，死無對證，這頂謀害皇嗣的帽子便被扣實了。
瑤貴妃一背冷汗，可她不能坐以待斃，於是便道：“陛下！桑榆她明年就能出宮了，不可能在宮裏找對食，這事定然有隱情！”
楚焱轉頭向她，眸中盡是失望，“方纔兩人被抓沒有自盡，宸妃小產之後他們就雙雙自盡了，天瑤，這事你作何解釋？！”
楚悠南重重握了下蘇北的手，因爲他聽到楚焱心底也是同樣的失望。深宮之中沒有白蓮花，瑤貴妃的手自然也不乾淨，今天這一局，皇后的確擺得好，幾乎是個死局。
“你信嗎？”蘇北小聲問道。
楚悠南面色陰沉，眸冷似冰，“不是她！”
他知道母妃喜歡桑榆，還曾經說過要把桑榆給他做通房，後來才逼的桑榆說出自家表哥一直苦等之事。瑤貴妃當下便允諾，等她到了出宮的年紀，便給她一筆銀錢，讓她和表哥好好過日子。
怎麼可能爲了害一個宸妃，搭上她喜歡的桑榆？
可這些不能作爲證據。
楚焱已經怒不可遏，眼看着他瞪着一雙眼，下一刻可能就要說出廢妃入冷宮的話了。
蘇北又握了下楚悠南的手，然後忽的站起了身，“陛下！奴婢有話要說！”
這時候開口，簡直就是找虐！楚悠南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楚焱本不想搭理她，奈何蘇北又開口了：“陛下剛纔問奴婢那個心願想要什麼，奴婢想請陛下給瑤貴妃一個機會自證清白！”
既然楚悠南那麼篤定不是瑤貴妃，那麼這個心願就用在她身上吧，畢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瑤貴妃要是倒了，楚悠南肯定也好不了。
她不想看他受牽連，就幫幫他母妃吧！
楚焱正怒火中燒，可金口玉言不能反悔，他看了眼蘇北，神情陰鷙，“你只有一個心願，確定要用？”
想到皇帝能隨便殺人，蘇北就有些發怵，但她卻咬了咬嘴脣，鼓起勇氣道：“奴婢認爲，要是瑤貴妃和宸妃前些日子鬧了不愉快，宸妃一旦出事，所有人自然而然要聯想到瑤貴妃，做出這種舉動實屬是犯蠢，能坐上貴妃之位，必定不是隻靠一張臉。”
她的話說完，楚焱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些。
的確如此，阮天瑤爲人謙和，識大體，至少沒有讓自己發現過她對別的妃嬪動手腳，這一次怎麼會留下如此大的破綻？
想來是有人陷害。
可是所有證據都指向她，楚焱不能公然偏袒。
他轉頭看向阮天瑤，“你可能自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