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再看到自己的兒子被打得鼻青臉腫,更是震驚,上來就舉着柴刀要跟陸九拼命。可她哪裏是陸九的對手,沒幾下就被陸九給制住了。

    大概是外面打鬥的動靜太大,裏面的老婦轉頭看了過來,原本她的表情是恬淡安然的,但是當她看出來的瞬間,表情馬上就變得不可思議起來。

    她看的方向,正是閒仁所在。

    “你……你回來了……”老婦一邊說,一邊顫巍巍地往外走。

    閒仁被她嚇了一跳,默默後退了兩步。

    老婦卻依舊朝着他走過去,蘇北注意到,她手裏好像拿着個什麼東西,像是個荷包。

    閒仁又退了幾步,可楚悠南卻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不要壞了事。

    他不動了,面部僵硬地看着踉踉蹌蹌走來的老婦。

    老婦的眼神出奇地亮,不像是老人,倒像是懷春的少女。

    “你來接我了是不是?”她走到閒仁身邊,仰頭看着他,滿目殷切,“我等這一天,都好久了……”

    她說着,便倚在了閒仁的懷中。

    閒仁嘴角狂抽,可他不敢動……

    老人沒再說話,也沒再動,就這樣,好一陣之後,閒仁終於出聲了,“她她她……好像是……好像是……沒了……”

    這時候,剛纔的婦人反倒是安靜了,她啐了一口,然後道:“早該死了,老不死的,別人家的都活五六十歲,你們木家的人也不知道怎麼了,一個個都七老八十的!”

    楚悠南並不怎麼在乎她的態度,相反,他更在意的,是老婦手中的那個荷包。

    他上前去,幫着閒仁把老婦放平,她手中的荷包剛好落在了地上。

    “這銀子給你,把這老人葬了,再搬去村子裏住吧!”楚悠南將一錠銀子丟給了婦人,隨後又道,“以後,你們就種地爲生即可,不必再看着那個人了!”

    起初看到銀錠子的時候,婦人的嘴都樂得合不攏了,但是聽到他這麼說,婦人瞬間驚愕,“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那個人的?”

    “你不必多問,依言照做即可!”楚悠南說完便上了馬。

    他手中,握着那個荷包。

    往回的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一直到堯孟陣法外的樹林中,他停下馬,這纔開口:“事情根本不是那樣!”

    他一邊說,一邊掏出了荷包。

    這荷包是藏藍色的底子,上面繡着一朵紅色的花,跟那條帕子上的花一模一樣。

    “之前的猜測都是根據堯孟的想法來的,再看手書時候也因爲先入爲主,所以認爲是堯孟殺了皇子和公主,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堯孟被騙了,我們被騙了,寫下手書的王妃也被騙了……”

    “方纔的老婦在六十多年前,撿到了一個受傷的男子,那人不知怎的傷了腦袋,所以把之前的事情都忘記了。男子醒來之後,並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所以就和老婦在村子裏住了下來。”

    “當時老婦的父親是個獵戶,便帶着這個撿來的女婿去打獵,起初還好好的,但是臨近這片山林,男子突然像是遇了猛獸一般,害怕得瑟瑟發抖,還說這裏面有怪物。”

    “聯想到他當時渾身是血的情景,獵戶趕忙把他帶回了家,並且讓家人以後都不要再靠近這片山林。就這樣過了很多年,男子和老婦有了孩子,老獵戶也身亡了,衆人都忘記了當年的怪物事件。”

    “男子帶着兒子來到這片山林打獵的時候,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說是山裏有怪獸,要是出來會傷人。自此以後,男子的兒子秉承父命,整日不打獵也不種田,就在這邊盯着那隻‘怪物’。”

    “但是怪物從來都沒有出來過,老婦雖然對此很是不滿,但是因爲要聽從夫君的話,所以她從沒敢提出質疑。只是她雖然細心侍奉,但她的夫君還是得了重病,而且病得越來越重。”

    “就在那男子病入膏肓之時,有一天他突然醒了,還跟老婦說自己本是閒國的皇子。當然,沒有人相信他,直到他生命垂危,說了一番胡話,還是沒有人相信他。”

    “他就那麼死了,老婦卻一直惦念着她,因爲他臨終的一番胡話,讓子孫守着最爲貧瘠的土地,過着最爲清貧的生活,卻一直不忘替他守着這片樹林,和裏面的怪人。”

    “老婦直到臨死的時候,都不敢相信,他當年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楚悠南嘆了一口氣,凝重地看着南方,“堯孟才華出衆,雖不能武卻帶着將士擊退了敵軍,全靠着卓絕的陣法,但當時的皇帝卻擔心他功高震主,於是設計想要殺死他……”

    “你是說,都是假的?”蘇北驚愕地看着他。

    楚悠南搖了搖頭,“不全是。公主與他相戀,是真的,皇子與公主的情意,也是真的。只是皇子來這裏並不是接濟公主的,是當時皇帝讓他伺機殺掉堯孟,並且承諾只要成功,太子之位就是他的。只是……出了點意外,他看到堯孟生疑暴怒,便改變了心意,將公主殺死,想讓堯孟發瘋……”

    衆人的臉上皆是驚愕。

    後面的話不必多說,堯孟只是以爲自己殺了公主,便接近瘋狂,而皇子跟堯孟一番搏鬥之後,想要逃回去領功,卻無意撞傷了腦袋。

    真可謂惡有惡報,他處心積慮想要討好皇帝,最後卻一生都生活在鄉野,中年被所謂“怪獸”困擾終日不安,晚年被疾病侵擾不得安生……

    這麼一來,蘇北對堯孟的敵意瞬間消失了,反倒有點同情他。

    只是……

    “不能告訴他真相!”楚悠南沉聲道,“堯孟那人心思深沉,要是讓他知道了,怕是閒國以後都不得安生。”

    衆人沉默了一會兒,都默認了楚悠南的提議,尤其是閒仁。

    堯孟知道他是閒家的人,所以放了他一馬,要是知道閒家的人殺了自己最心愛的人,怕是會讓整個閒國陪葬。

    “別說!千萬別說!你要我做什麼都成!”閒仁一改往日的悠哉,緊張道。

    楚悠南掏出了那個荷包,道:“把這個給他,就說是公主臨終前曾說過,讓他守護閒國。”

    閒仁腦仁疼。

    公主大概是死在了堯孟面前,這胡話該怎麼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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