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如之是修行過好些年的人,剛纔的舉動實屬意外,此刻她已經恢復了淡然,見蘇北和楚悠南進來,她淡定地靠坐着,默默喝藥並沒有說話。
“姑母!”楚悠南上前道,“戳穿流螢實屬無奈,朕恐怕她會傷害姑母纔會有此一舉……”
楚如之擺手,“是我這些年在清靜地待久了,竟然忘了那些陰私,其實這孩子早就有點不對勁了,只是我往那處想……”
整天待在一起的人,怎麼可能留意到流螢有些不同,只是孩子一天三變,她沒想到已經變成嬰孩的人還能恢復之前的記憶罷了。
楚悠南趕忙叫來小包子,小包子在楚如之身邊聞了聞,又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然後檢查了口鼻耳,這才大人一樣道:“中了,不過沒關係,這蠱不厲害,我能解決!”
楚如之的眸中瞬間劃過厲芒。她等了半輩子纔跟程邱終成姻緣,有了這個孩子更是千辛萬苦,平日裏都小心仔細着,生怕孩子出了差錯。
要不是今日一事,她這個孩子怕就保不住了,這讓她對流螢的感情瞬間破滅。
“死了嗎?”她淡淡道。
猜到她問的是流螢,蘇北趕忙道:“沒死,不過跟死差不多了,這回據說是除非十殿閻羅到齊,否則她就是個初生嬰兒的智力。”
“那就把她給我吧!”楚如之的脣角勾了一下。
蘇北停頓片刻,點了頭。
楚如之進宮的時候,她和流螢共乘一轎,但出宮的時候卻向宮裏要了轎子,和流螢分開乘坐。
一路上流螢哭得撕心裂肺,楚如之幾次想要叫停,但卻摸了摸肚子忍住了。
她是想把流螢要回去,然後好生虐一番,以泄心中之憤的,可是看到流螢變成了嬰孩,又聽她一路哭嚎,就好像是回到了剛收養她的時候。
“找個院子給她住下吧,再安排兩人伺候着……”到了公主府之後,楚如之還是心軟了。
就這樣,流螢住在了公主府上最偏僻的院子,楚如之再沒看過她一次。三歲的人,卻只有幾個月的智商,一直長到了十八歲……
這是後話。
這事過去沒幾日,雲柔和元豐回京了。
他們是帶着大軍回京的,而且還押着北炎冥,所以行程要慢了許多。
見他們二人的時候,蘇北和楚悠南是一起的,這次一見,蘇北就發現兩人好像不大對勁。
雲柔可從來沒有像這樣扭扭捏捏過,似乎想要跟元豐保持三丈遠的距離,而元豐好像也在刻意躲着她,事情一說完當下就表現出了要走的意思。
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蘇北可能會問問清楚,不過眼下更要緊的,是怎麼處置北炎冥。
直接殺了肯定不妥,畢竟人家是北地之王,可是放了也是不妥,依着北炎冥的性格,要不了兩年必定捲土重來。
“本宮先去見見他吧。”蘇北暫忘了雲柔和元豐的不對勁。
雲柔和元豐肯定也要跟着,雖然兩人沒說話,但看他們閃閃躲躲的眼神就知道,事有蹊蹺。
北炎冥武功高超,所以一路上押解而來,他都被玄鐵製成鏈子拴着手腳,再關進玄鐵製成的籠子裏。
對於一直高高在上的北炎冥來說,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北炎冥用最落魄的姿態說着最淡定的話,縱是頭髮散亂,鬍鬚都長成了雜草,他的姿態依舊是高貴的。
蘇北上前,低聲道:“舅父,我們本是同源,爲什麼就不能和平相處呢?”
“呵!”北炎冥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君王眼中只有天下,哪裏來的那麼多親情?今日我落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蘇北撇了撇嘴,轉頭對楚悠南道:“我盡力了。”
盡力了……
說了一句話,就是盡力了……
看來蘇北真挺想讓他死的……
北炎冥一口氣瞬間憋在心口。他覺得蘇北怎麼不得來勸個三五七次的,然後北地意思意思割一塊地給烏國,這事就算是翻篇了。
誰知道人家就說了一句話,就叫盡力了……
楚悠南也沒給北炎冥機會,直言道:“那就看看北地人有多少誠意,願不願意臣服烏國了!”
他可沒有北炎冥想的那麼天真,放北炎冥回去就是縱虎歸山,來日再戰是鐵板釘釘的事,所以只有讓北地臣服烏國,他纔會考慮把北炎冥放回去。
屆時北炎冥再作亂就是謀反,再殺不遲。
北炎冥被這夫婦兩個氣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再喘過氣的時候,竟吐出一口老血來。
楚悠南可不是跟他鬧着玩的,回去便修書讓人送至北地,信上態度堅決,讓北地臣服才放北炎冥。
信送到北地之前,北元正和貴妃艾從容已經爲了北炎冥被俘一事爭執過好幾次了。
北元正純孝,一聽說北炎冥被俘便要不惜一切代價救父,他以爲身爲貴妃的艾從容會全力支持,卻沒想遭到了強烈的反對。
艾從容給他的理由是:“你父王拼盡心血打下如此一片江山,若是你臣服烏國,恐怕他死都不能瞑目!”
這話說得北元正無言以對,他了解北炎冥,確實如此,但是卻不忍心讓父王流落烏國做階下囚。
就在他糾結萬分之時,艾從容給了他一個新的建議:“你已是太子,此時登基,封你父王爲太上皇,他對烏國無用,烏國皇帝自然不必爲難他。”
北元正又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久久沒有做出迴應。
可他那個看起來病殃殃的母妃卻並不像他以爲的那麼柔弱,沒出三天,上朝時候,便有大臣提出了相同的建議。
儘管北元正極力反對,可是贊同這個提議的大臣竟然越來越多,他被請求登基的聲音給淹沒了……
他提出要不惜一切代價救回北炎冥的提議也被淹沒在一片“請求太子登基”的聲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