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北炎冥昨日努力吃了很多,也喝了很多,終於把自己給搞壞了肚子,竄稀了。
夜香桶又快滿了……
北丹竹這纔得到機會,今日又見到了他。
伺候北炎冥的宮人嫌味道不好,站在院子裏一邊聊天一邊等着,誰也沒想到北丹竹一個倒夜香的,竟然正醞釀着一場巨大的陰謀。
兩人正聊着天,就聽屋裏北丹竹喊了句:“哎!你這是怎麼啦?怎麼跌地上了?”
宮人趕忙停止聊天往屋裏跑,卻沒想到一進門,就被人直接給扭斷了脖子。
北丹竹在北地的時候沒少打罵下人,可殺人她還是頭一遭,所以她愣怔了一會兒,然後纔回過神來,把北炎冥連拖帶拽給弄上了夜香車。
“幸好……你在。”北炎冥口齒不清道。
北丹竹瞥了他一眼,眼神意味深長。
雖然有點屈辱,但是逃出去的野心讓北炎冥甘願喫任何的苦,所以夜香桶裏的味道他也能忍住了。
北丹竹就這樣推着他出了宮。
來到郊外,北丹竹把髒了吧唧的北炎冥給弄了出來,第一句便問:“我的孩子呢?”
北炎冥愣怔了一下,然後自嘲地笑了一陣,才道:“我還當……你是爲了……救我……”
“說吧!不然我就把你丟在這裏自生自滅了!”北丹竹一邊說,一邊去打了兩桶水來。
“你送我……回北地……我再告訴……你……”北炎冥的骨頭更硬。
北丹竹在他身上澆了兩桶冷水,都沒能讓他開口。
時值冬日。
北炎冥倒是被沖掉了污物,但也冷得夠嗆,還好北丹竹把他給塞進了路旁草垛裏,這纔沒要了他一條老命。
北丹竹這回是下定了決心要找孩子,所以她把北炎冥藏好之後,返回城裏僱了輛馬車,這纔出來接上了北炎冥,一路向北。
曾經父慈女孝,如今形同路人,兩人一路上都沒再多說幾句,只是不停趕路。
只是原本北炎冥的身體就不好,又被澆了冷水,扛到北地能不死,真算是他福大命大。
“說吧!說了我就把你送回宮裏!”北丹竹遠遠望着宮門,又看了看已經病重的北炎冥。
北炎冥咳了許久,方纔開口:“他就在……曲家……”
北丹竹細細回想許久,跟她的孩子年歲差不多的,也只有曲朗一個小妾生的孩子了。
細思極恐。
那小妾因爲生了兒子,甚得曲朗歡欣,北丹竹嫁到曲家後,要是有意爭寵,說不定弄死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想至此,北丹竹對北炎冥最後一絲情義蕩然無存,她沒說話,轉身便走了。
北炎冥一個人躺在馬車裏,又癱着又重病,眼睜睜看着宮門卻不得而入。要不是他內心堅定,怕是非得死在這裏不可。
他是爬出去的,拼着全身力氣爬到了宮門口,被士兵當成乞丐驅趕,他卻執意要見新君,而且還把朝中大臣的名字通通唸了一遍,包括每個人是什麼官階。
普通乞丐自然做不到這些,他的身份讓士兵起了疑,層層稟報上去,北炎冥最終暈着被擡進了宮。
彼時只見過一面的嬰孩,如今已經在蹣跚學步,只是聽說曲朗身亡、曲風失蹤、曲留被俘之後,曲家的那些妾室能逃則逃,不能逃的也想盡辦法給自己找了出路,所以孩子只有個奶孃帶着。
北丹竹上前去,不顧奶孃驚詫的目光,扒開了孩子的衣領。
果不其然,孩子後頸處有一顆鮮紅的痣,和她曾見過的一樣。
北丹竹抱着孩子,母子兩哭做一團。
楚悠南得到消息說北炎冥失蹤,大約也就是這時候的事。
北炎冥本身就不受重視,所以看着他的就是那麼兩個宮人,平時也沒什麼人去串門。
要不是宋貴好了之後去倒夜香,路過那裏覺得氣味不對,只怕是那兩人得化成灰才能被發現。
宋貴算是又立了一功,只是他並不怎麼開心,因爲他的小嬌妻又失蹤了。
賞銀沒能讓他開心起來,楚悠南給他安排了個獄卒的差事,他也沒能開心起來。
那日北丹竹失蹤之後,宋貴在牀下找到了一捧豆子,他並不認得那是什麼,還想着煮了來喫,誰知隔壁大嬸來借東西,一眼就給認了出來。
“這東西可不能喫,這是巴豆啊!我家那口子之前喫的藥裏面就有……”
後面的話宋貴全沒聽進去,他想起那日北丹竹死活不肯喫魚,自己又是吃了魚之後才腹瀉不止,再想到北丹竹自那之後就失蹤了,怎麼可能沒想到點什麼。
只是他怎麼都想不明白,他一個倒夜香的,能有什麼被利用的。
至於夜香桶裏藏人,這事宋貴是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來的。
那得多臭啊,誰能藏得住?
北丹竹帶着孩子趕回京城的時候,正是三九寒天,只是那遠遠不及她的心寒。
宋貴的房子裏住了別的人,宋貴不見了。
好在她有點從前的首飾,帶着孩子住了客棧。只是她在宋貴倒夜香的必經之路上等了好幾日,卻根本沒見到他的人。
該不會是巴豆下多了,人給沒了吧?
想到這裏,北丹竹就覺脊背發冷。
但她還是硬着頭皮去了隔壁大嬸家,敲開門,正要問,大嬸卻給了她一記白眼,“你還回來幹什麼?宋貴待你多好,傻的時候不嫌棄你,你跑了他還不嫌棄,怎麼的,叫野男人給騙了,又回來混飯吃了?!”
北丹竹百口莫辯,畢竟這裏的女人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像她這種跑了又跑的,確實沒有,難怪人家懷疑她是跟人跑了。
可是不問出宋貴的下落她實在不甘心,於是便放低身段,近乎哀求道:“大嬸您行行好,就告訴我他去哪了……”
“他好着呢!你可別再去禍害人!趕緊滾得遠遠的!”大嬸也沒好氣。畢竟宋貴那麼老實的一個人,幾次三番被個女人戲耍,左右鄰居都看不下去了。
北丹竹無奈,又去問了別的鄰居,可這段日子大傢俬下都在議論這事,誰還能好好待她,壓根沒人搭理她。
北丹竹失望着回到了驛館。幾天來她帶着孩子出去,不巧讓孩子染上了風寒,這一回來卻又發現自己的包袱丟了,她簡直就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