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免憶起大婚當日,她苦苦哀求時,梁一維比往常都要冷漠的神色。輪廓分明的側臉帶着疏離,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
隨後喊來侍衛,將她送回丞相府。
蘇輕妤輾轉反側,心焦如焚。
平日裏都是她牢牢把控着與太子的進度,而今才徒然發覺,她根本不能一直掌控着。
蘇輕妤咬着被褥,雙眸恨意溢滿。
“妤兒,怎麼還不起?”
外頭林氏在敲門,見沒有迴應就直接推開房門進來,就見蘇輕妤睜着眼窩在被褥裏,臉色難看。
“怎麼了這是?”
林氏用手背探了下蘇輕妤的額頭,見溫度適宜,就更爲不解。
“快些起來洗漱,怎變得這麼懶散?”
蘇輕妤煩躁的掀開薄被,下牀榻將案前的書信全撕了,接着賭氣的坐回牀榻上。
林氏見她這一系列動作,便心中瞭然了。
“太子還是沒有回你書信?”
“一封都未回!”蘇輕妤話語帶着怨氣,“女兒都懷疑他是不是根本就沒看!”
“許是太子正忙,還沒空理會你。”
蘇輕妤冷哼:“他能有多忙?忙到連封書信都看不了?”
她猛地攥住林氏的手腕,不安道:“娘,要是太子真信了謠言,不要我了可怎麼辦?我\/日後還能嫁得出去?”
林氏臉色一沉,訓斥道:“不要亂想!””我能不亂想?”蘇輕妤氣惱的甩開手,指着攤開的窗戶,“您聽聽外邊是怎麼議論我,沒一句好話!明明以前他們提到我時,全是欣賞讚美,要不是因爲……”
蘇輕妤不由咬牙切齒,“要不是因爲蘇綰綰那賤\/人!我這婚事一定能順利完成,她怎麼能回來!爲什麼不死外邊!”
林氏見她情緒失控的大喊大叫,忙不迭關上窗門。
“我也沒料到那小賤蹄子竟然這麼命大,失蹤了那麼久還能活着回來。”
蘇輕妤倏然擡頭,雙眸隱隱泛着紅光,“娘,有蘇綰綰在,我和太子就沒法順利的走到一起,不如讓她死了一了百了,反正她本就該去死的……”
屋內的光線昏暗,母女倆的竊竊私語猶如毒蛇吐信發出的嘶嘶聲,帶着一股令人厭惡的黏膩和陰冷感。
次日一早。
雲雀兒帶着府上新做的糕點,打算帶去茶樓讓黎舒畫嚐嚐,順便研究幾款新品甜點。
她換了身素白的衣裙,走在人堆中,聽着倆邊的小販大聲吆喝。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咯!”
雲雀兒睨過去倆眼,大爺的吆喝聲突然變了個調,猛地拔高且尖銳:“欸欸欸!救救救命啊!”
察覺到身後的一陣兵荒馬亂,雲雀兒立即回頭,只見一匹駿馬拉着馬車掀翻一衆小販貨物,正飛快朝她奔來。
“讓開啊!快讓開!”
雲雀兒眼眸驟然緊縮,瞳孔中倒映着癲狂的馬頭。
她手指微動,精神力剛剛探出個頭,雲雀兒就突然搖頭。
不行!
四周這麼多人看着,就一定會有人發現不對勁。
雲雀兒俏臉一凜,咬牙正要側身躲避,耳側傳來凜冽的風聲。一支利劍穿刺而來,硬是削了駿馬前蹄。
駿馬屈膝而跪,堪堪在雲雀兒身前倆寸停下,馬伕預料不及,直接翻下馬,在地面滾了倆圈。
他來不及哀叫喊痛,連忙跪下請罪,“小的並非有意,請二皇子恕罪!”
雲雀兒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出現在她右後方的二皇子。
二皇子一身華服,氣質尊貴,一看便與周遭的尋常老百姓不同,而這馬伕又是見過世面的,當即就認出了二皇子。
二皇子並未理會他,而是上前攬雲雀兒腰肢帶到一旁,關切的詢問:“可有何處傷着了?”
問就問,動手動腳幾個意思?
雲雀兒身軀微僵,往旁躲了躲,才搖頭說道:“無事,謝二皇子出手相救。”
她詫異於二皇子的及時出現,心中暗自生疑。
身爲皇子,無事並不會隨意出宮,二皇子此次出現是爲了何事?
她心知皇子行蹤由不得她過多打聽,便將目光放到了馬伕身上。
馬伕知曉闖了禍,此時冷汗涔涔的跪伏在地,臉色有些難看。
雲雀兒撇了撇嘴,揪起馬車的衣襟質問:“是誰派你這麼幹的!”
馬車一驚,很快就收斂了神色,連連搖頭,“並非有人暗中教唆,只是馬兒受驚,纔在這街市上發瘋。”
雲雀兒冷哼。
當她傻?
這馬兒看似橫衝直闖,沒有章法,細瞧之下就能看出,這馬伕壘緊繮繩,操控着馬兒直直的往她面前衝。
前邊避開一衆百姓,沒造成任何人員傷損,到她這個角落,就成了避之不及?
雲雀兒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語氣兇惡:“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是誰讓你這麼幹的!老實交代!”
馬伕還是塊硬骨頭,咬死了只是駿馬意外受驚。
雲雀兒嗤笑,擡腳踹了他一腳,不願再多費口舌追究。
即便這馬伕不交代,她猜也能猜到。
這時候將她恨得徹底,恨不得將她抽筋剝皮的人,可不就只有蘇輕妤!
她對二皇子說道:“此人在街市上蓄意縱馬,還勞煩二皇子將人送到衙門一趟。”
二皇子見她姿態肆意,不經莞爾點頭。
他朝身後跟隨的貼身侍衛示意,而後對雲雀兒說道:“與蘇小姐在此相遇也是緣分一場,不如到旁的茶樓裏徐徐?”
“這茶樓也不知蘇小姐有沒有來過,它與旁的茶樓不同,經營模式十分有趣。”
自然是來過,雲雀兒本就是茶樓幕後老闆。
雲雀兒連連擺手,拒絕道:“二皇子還是將裴小姐帶來更爲好些,不然若是你我今日一同飲茶一事傳到皇后娘娘耳中,怕是要追問你幾句。”
二皇子不由哂笑:“蘇小姐倒是想得周到。”
雲雀兒呵呵倆聲。
能不周到?她可不想讓皇后娘娘找她的麻煩。
她悄然翻了個白眼,視線一轉,竟是在人羣中瞧見身姿頎長的黎舒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