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兒披了一件外衫才走進去。
殿內爲了防止屍體腐爛,放了許多冰塊降溫,她一走進,就如墜冰窟,手腳都被凍得發寒。
大梁上還綁着白紗白布,乍一看只會讓人覺得極爲陰森可怖。
雲雀兒即便是不怎麼信鬼神之說,也被眼前這三具屍體駭得毛骨悚然,站在門口恭恭敬敬的拜了三下,嘴上嘀咕着:“皇命難違,無意冒犯。”
皇子們的屍體都躺在草蓆上,上邊蓋着塊白布,雲雀兒猛地掀開後,就目不轉睛的細細查看。
這三具屍體面容上都無損傷,而且面容非常平和,若不是軀體過於僵冷,乍一看只會讓人覺得他們是睡着了。
雲雀兒頓時又覺得心裏毛毛的。
南宮羽先前告訴過她,這三位皇子是中毒身亡,但目前看面相卻看不出任何異樣,他們既沒有脣色烏青,眼白也沒有泛紅,不同於尋常中毒後的跡象。
難道他們都說三位皇子死得蹊蹺,就這模樣,的確會容易讓人聯想是受妖鬼所害。
雲雀兒吐出一口鬱氣,搓了搓手,便蹲下來細細的查看。
從髮絲到手指甲,一處都不曾放過,但依舊沒能找出什麼異樣。
“嘖。”雲雀兒有些焦躁。
她雖是知曉這幾位是中毒身亡,但具體是中什麼毒,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若是南宮羽在此處還好,至少能夠討論討論,偏生他不在,現在她也沒法出宮,就只能對着這幾具屍體乾瞪眼。
她要是直接說三位皇子是中毒身亡,也不知道皇帝會不會覺得她是敷衍了事,故意訛他的。
“唉。”雲雀兒蹲得腿麻,站起來走動了幾下。
餘光瞥見一名皇子眉心似有點焦黑,立即一頓,再次蹲了下去。
這點焦黑實在是淺淡,要是不細看,只會讓人覺得是這塊皮膚沾了一點灰。
雲雀兒再去看其他倆名皇子,果不其然在他們眉心也看見十分淺淡的焦黑印子,碰巧都是在眉心。
這就有意思了。
難道是中毒跡象?
什麼毒能浮現出這樣的跡象?
雲雀兒抓耳撓騷,又被難住了。
她不是專程學醫的,對古代的藥材啊毒藥啊,知曉得並不多,就算是找到一點破綻,那也是倆眼一黑,查不到後續了。
雲雀兒作勢要去撩開皇子的裏衣看看裏邊還有沒有其他印子,卻是被身後的聲音嚇得手一抖。
“你在幹什麼?”
雲雀兒回頭一看,見是黎舒畫,就放鬆了下來。
她坐到一旁的桌面上,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你怎麼連皇宮都能進?”
“你相公我武功蓋世,哪裏不能去得?”
得,她相公牛批。
“你還沒回答我,你剛剛在做什麼?他們都已經是死屍了,怎還這麼不矜持,不知廉恥……”
“欸欸欸!”雲雀兒被他說得羞憤,伸手去捂他的嘴巴,怒目而視,“我只是來他們的死因的,你想到哪兒去了?”
雲雀兒確保他不會亂講後,纔將手放了下來,接着就聽見黎舒畫慢悠悠的說道:“他們死因一看便知,不就是中了玄門術法。”
黎舒畫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位皇子的眉心,隨後說道:“中了玄門術法的人是直接傷及心魂,因此肉\/體無損,甚至在中玄門術法時,他們自身都未必能夠察覺得到。”
雲雀兒面露古怪,“就算是要兇手想要施法,也不可能同一時間跑三處地方吧?而且先前有神醫告知我,他們是中了毒。”
黎舒畫冷哼一聲,爲雲雀兒沒有第一時間信任他的行爲很不滿。
但還是同她解釋道:“玄門術法並不需要靠近施法,千里之外便可殺人。南疆有一毒,服後同樣是身軀無損,但實則內臟已經全部腐朽,屍體不過三日就會徹底成爲一具白骨。”
黎舒畫指了指地上的三具死屍,說道:“但你看,他們現在可還好好的,並不是中了毒。”
雲雀兒恍然大悟,接着驚歎道:“玄門術法如此厲害,且不是隻要習得就可以天下無敵?”
黎舒畫好笑的彈了下雲雀兒的額頭,接着道:“你倒是想得美,這玄門術法並非隨時隨地可以實施,講究天時地利人和,而後還要通過介媒,要取到皇子的血液,頭髮,生辰八字等物件。”
雲雀兒皺了眉頭,“這麼麻煩?不過也怪厲害的了。”
忽地,她反應過來,猛地擡臉直勾勾的看向黎舒畫,問道:“你是不是知道真兇是誰?”
黎舒畫神色坦然,“不知曉,只是對玄門術法有所瞭解。”
雲雀兒看了他半響,見他不像是說謊,只好嘆氣一聲:“好吧。”
有了這些信息,其實也不算沒有頭緒了。
頭髮,血液,生辰八字,這些都必須是身邊人才能夠取到的東西,只要調查到三位皇子身旁的人,就可以順瓜摸藤,抓到幕後真兇。
雲雀兒理了下思路,便有了主意。
“好了,我要去忙活了,你快些走吧,被發現就不好了。”
黎舒畫臉一臭,“你不願跟我多待會兒?”
用完就丟,小沒良心的!
雲雀兒一看他生氣了,遍忙不迭上前哄道:“怎麼會,我只是擔心你,要是你被發現被抓到地牢,我可怎麼辦啊!”
她又是親又是說好話,才總算是將人哄走了。
接着,她就朝梁木上招了招手,躲在暗處的暗衛就下來了。
這些人雖說是皇上派來監視她的,但到了關鍵時候,倒也能爲她所用。
“將這三位皇子以前在身邊伺候的奴婢奴才都帶過來。”
暗衛領命下去,沒會兒便帶來了人。
三位皇子個個都是養尊處優,身邊伺候的宮中還真不少,一眼看過去,都已達上百人。
雲雀兒頭疼的捏了捏眉心,懷疑暗衛將皇子們的侍女也逮過來了。
這殿中本就陰寒,雲雀兒身後還躺着三具屍體,被帶過來的宮人便個個瑟瑟發抖,面露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