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明知已經派人去追殺楊亭,到時就是死無對證,沒人能找到她謀殺雲雀兒的證據,但皇后仍是掌心冒了汗。

    不知爲何,她心裏有些不安。

    雲雀兒又咳了幾聲,捂着嘴將原先準備好的血袋戳破,再擡頭時,滿嘴都是鮮血,黎舒畫忙將她抱住,讓她躺回去。

    “太醫,太醫呢?怎麼還不來?”皇后連忙喊道。

    “別惺惺作態了,你巴不得雀兒現在就去死,你請的太醫我可信不過!”貴妃於是對皇帝道:“皇上,請容臣妾另叫人過來。”

    這正好遂了雲雀兒的心意。

    太醫過來一看,她就要露餡了,幸好有貴妃相助。

    貴妃將雲雀兒視作親女一般,自然不會害她,且皇后嫌疑確實大,皇帝略一思忖,頷首說:“就依你吧。”

    隨後,他又質問皇后:“現在當着朕的面,你好生交代,究竟這毒是不是你下的?”

    皇后擠出一包淚,掏出帕子抹着眼角,委屈道:“毒確實不是臣妾下的,臣妾本來是因昨天錯怪了雲雀兒,心裏過意不去,想讓她留下,等解了毒再走,那樣臣妾也能略盡綿薄之力,補償補償她,可誰知……竟發生這樣的事?”

    “臣妾屬實冤枉啊!”

    “少演戲了!”貴妃跟皇后交手這麼多年,對她的瞭解可謂比皇帝還深,一看就知道她在扯謊,“誰不知你皇后娘娘是有仇必報的人,雲雀兒之前得罪過你,你豈有不報復她反而照顧她之理?”

    “你……”皇后有些氣急敗壞,“凡事都要講證據,你們說是我下的毒,證據呢?”

    雲雀兒關鍵時候感覺自己又好了,坐起來道:“我有證據,楊太醫給我開的藥就是證據!”

    於是乎,黎舒畫將昨天那隻小魚缸給搬了出來,指着裏面泛黑的水,說:“這是昨天將楊太醫送來的藥倒在裏面所致。”

    “魚都被毒死了!”貴妃驚愕地睜大了雙眼,心下一沉,“皇后,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皇后猶自保持鎮定,死不承認:“真是可笑,楊太醫下的毒,跟本宮有什麼關係?本宮可不知道他這麼痛恨雲雀兒。”

    說着,她又斜視了雲雀兒一眼,譏諷道:“本宮早就說過,你脾氣暴躁,身上殺氣太重,容易得罪人,現在果然應驗了,自己咎由自取,還想污衊本宮,其心果然惡毒!”

    雲雀兒保持自己虛弱的形象,靠在黎舒畫肩上一個勁地咳嗽,黎舒畫則冷聲道:“皇后真以爲楊太醫已經死了,沒人能指證你了嗎?”

    這話像一塊大石,狠狠地砸在皇后心頭。

    什麼意思,難道他早就知道她派人去追殺楊亭的事?

    “本宮聽不懂你的話。”

    方纔去後殿般魚缸時,黎舒畫已經收到手下傳來的消息,得知楊亭已然獲救,此時說話自然十分有底氣。

    “皇上,請容許傳證人進宮。”

    皇帝也想盡快弄清究竟誰在挑戰自己的權威,遂立刻答應。

    皇后不禁慌神,萬一楊亭真的沒死,那下毒的事必然暴露……

    不行,必須阻止這一切!

    “皇上,臣妾忽然有些不適,能否回去躺一會兒?”

    貴妃嗤笑道:“在這個節骨眼上,皇后還是別走開了吧,萬一再出點什麼岔子,你可不好解釋。”

    皇帝點頭說:“貴妃所言有理,你先在這兒坐着吧,等事情完了再走。”

    “臣妾遵命。”皇后只能憤懣地坐回去。

    過得半個時辰,人就被帶到了殿外。

    皇帝急命傳進來,定睛一看,果然就是楊亭。

    不過,他此時風塵僕僕,衣衫和頭髮都是亂的,十分狼狽。

    “微臣楊亭參見皇上。”

    “你這是怎麼了?”皇帝不明所以地打量着他問。

    楊亭微微直起身,卻沒敢擡頭,語氣略帶憤恨,“微臣不久前遭到追殺,一家人差點喪命,眼下尚未緩過神來,衣冠不整,請皇上恕罪。”

    皇帝心裏已經有了數,眉頭一皺問:“誰要追殺你?”

    “正是皇后娘娘派來的人。”楊亭原以爲自己只要離開京城,再也不回來,皇后至少還是能放自己一馬,可他沒想到,皇后不僅要殺他,連他的家人也要一併殺害。

    如果現在他不抓住機會說出真相,日後仍舊難逃一死。

    “也是皇后命令微臣給仙靈公主下毒,微臣本來不肯,她就用微臣的家人相要挾,微臣擔心事情敗露,遭到滅口,便想帶家人逃離京城,隱居山林,可不曾想,半路竟遭到截殺!”

    “皇后,微臣有罪,願意領罰,但微臣一家老小是無辜的,請皇上赦免他們。”

    皇后怒不可遏,當即厲聲大喝:“好你個楊亭,本宮何曾薄待過你,你要這麼誣陷我?”

    “皇后娘娘,多行不義必自斃,微臣勸你還是認了吧。”

    話音剛落,皇后就一腳揣在楊亭身上,嘴裏大罵:“本宮就不該留你到今日!”

    皇帝端坐在位,冷漠地看着這一切,眸中聚起一團火,卻遲遲都沒有爆發。

    直到見皇后動手,終於忍無可忍。

    “放肆!朕還在場呢,你就敢動手毆人,揹着朕時,指不定做出什麼出格之事!”

    皇后嚇得心尖兒打顫,忙跪倒在地。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這個楊亭他定是被人收買才空口白牙地污衊臣妾,皇上明察啊!”

    “夠了!”皇帝掃落手邊的茶杯,險些動手,顧及在場的宮人不少,這樣有損自己一國之君的形象,便又將怒火壓下。

    “朕不是傻子,不是讓你耍弄的,從今天開始,你待在寢宮好好反省,沒有朕的允許,不準踏出宮門半步!”

    皇后死咬着牙關,不敢發聲。

    聽得皇帝又道:“另外,即日起執掌後宮的職權交由貴妃,你就什麼都不用管了,先管好自己吧。”

    “皇上……”

    “怎麼,你還有意見?”

    皇帝這般姿態,顯然不容許反對,皇后被威懾住,忙縮回脖子,“臣妾不敢。”

    “那就老實一點,別再讓朕煩心。”

    說罷,也不管雲雀兒如何,徑直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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