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皇后。”雲雀兒略顯激動，兩手死死地揪住身\/下的被褥，“是她指使人給我下的毒。”
“皇后？”皇帝滿面錯愕，“你可有證據？”
雲雀兒喫力地微微撐起身子，說：“有，那個下毒的人已經被我抓住，並招供了一切。”
“人呢？把他帶來，朕要親自審問。”皇帝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想的並不是查清此案，而是殺人滅口。
皇后是否犯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雲雀兒因中毒死在大梁，南越的樾紫陽知道，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人已經被我藏起來了，誰也找不着。”雲雀兒看穿皇帝的心思，怎可能讓楊亭出來送死？
裝模作樣地喘了幾下，咬破嘴裏的血囊，噴出一口血來，而後趴在牀沿道：“我死後，南越肯定會爲我報仇的，皇上還是想想，怎麼向那邊交代吧……”
“你……”皇帝見她威脅自己，甚爲惱火，再要說話時，卻見她兩眼一翻，竟沒了動靜。
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他忙上前探脈，果真已經沒有脈搏！
“來人！傳太醫過來！”
這時黎舒畫從外面跑來，一把將雲雀兒抱入懷中，“悲痛”道：“雀兒，你說好會挺住的，說了要等我回來，怎麼可以食言？丟下我一人在這裏，讓我怎麼獨活？”
哭了一會兒，他又看向皇帝，滿目殺意。
“雀兒是被皇后害死的，不知道皇上準備怎麼處置？”
皇帝還因爲雲雀兒“死”前那句話而心中煩亂，被他這麼一問，不禁怔愣了一瞬，“你希望朕怎麼處置？”
“當然是讓兇手伏法！”黎舒畫口氣強硬，“如若不然，南越那邊會發兵來爲他們的聖女報仇。”
又威脅他！皇帝眸中精光乍現，就要發作。
但想到梁國與南越很可能會因爲雲雀兒這麼一死而交戰，心知事態嚴重，便只好壓下怒火，着手徹查這件事。
“來人，去把皇后叫來，立刻！”
吩咐完，他又問：“雲雀兒死前說，你們已經抓到下毒之人？”
“是，那人叫楊亭，原先是太醫院裏的太醫，現在在尚書府做府醫。”
“把他也叫來，朕要讓他跟皇后對質。”
黎舒畫頷首答應，讓人押楊亭來。
楊亭就在府裏，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
他跪倒在皇帝跟前，顫聲道：“毒是我下的，但我也是被逼無奈，皇后娘娘抓住了我的妻兒，用他們的性命相要挾，我實在沒辦法，只能聽命行事。”
“好個沒辦法，現在人已經被你們害死了！”黎舒畫怒喝一聲，踹了他一腳，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
楊亭艱難地爬起來，從懷裏掏出一隻瓷瓶，悲痛道：“我犯下死罪，爲唯有一死償命，請皇上赦免我的家人。”
說罷，仰頭喝下藥水，口吐鮮血，倒地而亡。
黎舒畫還想“搶救”一下，卻爲時已晚，懊惱道：“居然就叫他這麼死了！”
“你們幹什麼，別拉扯本宮！”
在一陣叫罵聲中，皇后被押着進了屋，見地上躺着個人，猛地一驚，驟然變色，“這，這……怎麼會……”
不行，她不能慌，不然一切都完了。
“皇上，這楊亭不是這裏的府醫嗎？怎麼會死了？”
皇帝目光陰沉地盯着她，拍案道：“你還有臉問？不是你挾持他的妻兒，逼迫他給雲雀兒下毒，害得他走上絕路的嗎？”
“我？”皇后故作震驚，“臣妾怎麼可能這麼做？一定是有人誣陷我，皇上明察！”
“你還不肯承認？”皇帝嚯地起身，走到她面前，“你到底爲什麼要做這種蠢事？老實交代！”
橫豎現在死無對證，皇后咬咬牙，索性抵死不認。
“臣妾沒有啊，這真的與我無關。”
皇帝怒不可遏，反手扇過去一巴掌，叱道：“還敢跟我狡辯，愚蠢至極！你知不知道雲雀兒在南越是什麼身份？樾紫陽又是她什麼人？”
皇后捂着臉，吞下嘴裏的血，冷笑道：“什麼身份？不就是個有名無實的明珠公主嗎？”
在她看來，這跟在梁國的“仙靈公主”封號一樣水分大得很，根本不必放在眼裏。
“樾紫陽得知雲雀兒死在梁國，會發兵聲討我國，到時候兩國交戰，生靈塗炭，這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嗎？”
“發兵？”皇后看着他，短暫的錯愕之後，放聲大笑，“那怎麼可能？皇上連這種鬼話也信？堂堂一國的國師，會爲了一個女人動用千軍萬馬？這是臣妾聽到過最可笑的笑話！”
黎舒畫斜眼瞥過去，冷聲道：“在我們動身回梁國後不久，樾紫陽就已經下令屯兵十萬於南越邊境，只要雲雀兒有個閃失，那十萬大軍就會攻向梁國境內，皇后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探。”
聽聞此言，皇后方亂了心神，幾經思索間，突然抓住皇帝的手，急聲道：“皇上，事已至此，爲了避免交戰，眼下最緊要的，是將此事壓下來，防止這個消息傳到南越。”
這話直接說到了皇帝的心坎上。
首先，雲雀兒不管是誰殺死的，終究是在梁國遇害，即便他殺了皇后，樾紫陽未必講道理，就不發兵來打。
另外，皇后背後還有強大的孃家，皇室還需要其擁護，她一旦被殺，難保孃家那些人不會生出二心，於皇權不利。
思及此，皇帝雖將皇后甩開，卻轉頭向黎舒畫道：“舒畫，朕知道雀兒死了，你很傷心，可是此事關係到梁國的安危，希望你能以大局爲重。”
黎舒畫心下一沉，後退了一步，說：“皇上的意思是，隱瞞雀兒的真實死因？”
“不錯，只要雀兒是病死，樾紫陽也就找不到藉口出兵了。”皇帝輕輕頷首，將他拉到一邊，“只要你能幫朕將這件事瞞過去，榮華富貴，權勢地位，你要什麼，朕便能給你什麼，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