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聽着蘇婉兒的哭泣聲與她剛出口的話,心裏覺着,她或許對自己還是確實又幾分真心吧?

    “你不用再騙我了,這段時間裏,你是如何待我的,我都看在眼裏,我知道,我死了對你是件好事,所以,我願意成全你,你走吧,不用來看我了。”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確實從未想要你死,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不想嫁給你也是真的,我對不起你。”蘇婉兒泣不成聲,不禁心生後悔,假如她這段時間對他好一些,至少也能少些遺憾,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王貴看着她,低聲問道:“如果我能活下來,你願意跟我拜堂成親,去過與世無爭的生活嗎?”

    蘇婉兒一怔,半天都給不了答案,“我……”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嫁到大戶人家去,哪怕只是做個小妾,你也願意,你寧願委屈自己,作踐自己,也不肯跟我在一起。”其實,這纔是令王貴痛心的一點。

    他知道蘇婉兒對他是有感情的,只是不甘心,仍想試一試,究竟她更看重自己,還是名利榮華。

    事實證明,他這麼做不過是給自己添堵罷了。

    “你走吧。”

    蘇婉兒淚眼婆娑地望着他,聲音沙啞道:“我不走,我就在這裏陪着你,等你好起來了,我才走。”

    王貴閉上眼,長長地嘆了口氣,“不必了,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去吧。”

    他已經沒刻意演戲,說話也恢復了正常,但蘇婉兒傷心之際,並沒聽出來,因擔心他情緒激動,導致傷情惡化,她只好先離開。

    “那你好好歇着,我去請更好的大夫來給你治傷。”

    蘇婉兒走了,房間安靜下來,王貴緩緩睜開眼,望着牀頂發呆。#@$&

    外面,蘇婉兒急着往前堂那邊去,途中正好遇到從那邊過來的蘇二斤。

    “小妹,你火急火燎地幹什麼去?”

    “王貴快不行了,我得趕緊找大夫來救他。”蘇婉兒推開他就要走,蘇二斤拉住她道:“我找你就是爲了這事,你被騙了!”

    蘇婉兒停步回頭,詫異道:“這話怎麼說?”

    蘇二斤左右瞅了瞅,見四下無人,這才壓低聲音道:“王貴根本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並無大礙,現在是裝死給你看呢。”%&(&

    “你怎麼知道?”蘇婉兒半信半疑,“可別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蘇二斤言語鄭重,神情嚴肅,“之前回來的時候,我親耳聽到雲雀兒教唆王貴,讓他回去裝重傷試探你的,不信的話,你現在回去看看,他的傷都是裝出來的。”

    蘇婉兒遲疑了一會兒,立刻折返回去,快步闖進王貴房裏,果然看見他已經下牀,好端端地坐在桌邊喝茶。

    “你果然是裝的!”

    王貴已不在乎她知道與否,承認得很坦然,“是裝的,騙了你,實在對不住了。”

    “太過分了!”蘇婉兒搶上前去,奪過他手裏的茶杯,一把擲在地上,怫然罵道:“你居然跟雲雀兒合起夥來欺騙我,戲弄我就這麼好玩嗎?”

    “你誤會了,此事乃是我一人所爲,與公主無關,”王貴瞥了一眼被打碎的茶杯,依舊溫溫吞吞不急不慢地說話。

    這下蘇婉兒更是惱火,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有些氣急敗壞,卻又另外摻雜了一些自己弄不清的感情。

    “你還要護着她?就因爲她是公主,所以連你也要將她捧着敬着,是不是?”

    “隨你怎麼說吧,這件事上是我對不住你,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王貴擺出一副任你處置的姿態,令蘇婉兒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蘇婉兒拂袖跑了出去,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王貴沒去追,只是自顧自地打掃屋子。

    雲雀兒聽說兩人鬧了一場,知道是事情敗露了,連忙趕過去找蘇婉兒。

    “這件事責任在我,是我給他出的主意,他本來是不同意的,是我慫恿他,他才演了這麼一場戲,但出發點也並非是要戲弄你,只是想知道他在你心裏面究竟佔多大分量罷了,你要怪罪就怪罪我,別遷怒他。”

    “想不到你們兩人感情還挺好的,你爲他說話,他也爲你說話,真是挺有意思。”蘇婉兒兩眼直直地盯着雲雀兒,嘴裏譏諷道。

    聽她這口氣,好像另有深意,雲雀兒不禁怔驚在當場,半晌才道:“王貴除了身世不夠顯赫這一點,還有什麼是令你不滿意的?爲何你就能忍心這麼待他?”

    蘇婉兒冷笑道:“光只這一點,我便不可能跟他,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嫁到名門望族去,做人上人,王貴他什麼都沒有,跟他在一起,只是浪費時間而已,我纔不會這麼傻!”

    “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有的人生來就是高人一等,有的人卻要死命地往上爬,不擇手段才能得到一點回報,爲什麼我要出生在寧安縣蘇家,而不是像你一樣,生來就是丞相之女呢?”

    如果她和雲雀兒互換一下,那現在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還有個體貼溫柔的夫君,那該多好?

    可事實就是這麼殘酷,她不得不做出犧牲。

    雲雀兒感嘆道:“不管出生在哪個家庭,都有自己的苦與樂,那些表面光鮮亮麗的人,未必就像你想的那樣過得有多好,你只是看不到別人的痛罷了。”

    “你說得好聽!”蘇婉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這天下的女子,有幾個能比得上你的?”

    什麼日子?不就是隨時可能被人刺殺,時刻要奔命的日子嗎?

    雲雀兒很無語,她倒是不想做什麼公主呢,只是現在想抽身也難。

    “你這麼固執,我是不論說什麼也勸不了你了,那我也不再浪費脣舌,你好自爲之吧。”

    說罷,她最後看了蘇婉兒一眼,轉身出了門。

    走出院子,黎舒畫找了過來,見她臉色不太好,關切道:“媳婦兒,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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